直到臺上的老師開始為下課做準備，教室里響起一片窸窸窣窣聲，戚楓才醒來。

　　他松開凌可，像是沒什麼事兒似的打了個哈欠，跟對方道了聲謝。

　　看著凌可收拾完東西后走在前頭的背影，戚楓握起暖暖的右手，勾了勾唇角。

　　***

　　當晚，戚楓竟然帶凌可去了校南門的西餐館，即開學初他和蕭芷大半夜被人撞見“疑似約會”的那一家——F大校外最著名的情侶餐館。

　　光作為“幫忙”的謝禮，戚楓就帶他來這樣的地方，讓凌可覺得……有些夸張，何況今天又是圣誕節，這樣熱門的約會場合應當是座無虛席，所以，當戚楓告訴前臺他已預訂過餐位時，凌可頗感意外。

　　凌可問：“你什麼時候預定的？”戚楓說請自己吃飯還是今天早上的事，難不成早上預約還來得及？

　　“嗯……前天。”戚楓急中生智為被自己忽視的漏洞打補丁，“本來是想，你好歹算是我那個什麼，難得過個節，一起出來吃個飯，正好昨晚你又幫了我大忙，就更名正言順了麼……”

　　匆忙地圓了謊，戚楓又怕凌可多想，轉移話題道：“這兒的牛排和烤翅都挺不錯的，一直想著跟你一起來吃一回。”

　　凌可無言以對，跟著戚楓走進去。

　　餐館里人很多，果不其然，都是成雙成對的學生情侶。

　　戚楓和凌可作為F大的新新紅人，進去沒多久，就有人帶著曖昧的笑容對他倆紛紛側目，好像早已看透了他們的奸情。

　　戚楓訂的是情侶桌，到了桌邊又紳士地替凌可拉開了椅子。

　　凌可硬著頭皮坐下，心中感嘆，難怪謝奇寶昨晚說戚楓在臺上那通告白讓他也心動——眼前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撩人而不自知的萬人迷。

　　就對方這手段，即便自己是個直男，都可能被掰彎！

　　聽了昨晚許君竺的話，以及戚楓在他人面前對那通“告白”的解釋，凌可是萬萬不敢在這麼一個看似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跟前自作多情了，以免飛蛾撲火，尸骨無存。

　　凌可第一次來這兒，不知道什麼好吃，讓戚楓做主替他點了菜。

　　“要不要來點紅酒？”戚楓問。

　　“不要了吧……”凌可還是對酒無感。

　　“那行，就來兩杯檸檬水吧。”戚楓合上菜單，與凌可對視了一眼，發現他不知何時摘掉了眼鏡。

　　兩人課后沒回宿舍，是直接過來的，剛出校門的時候，凌可還戴著眼鏡。

　　戚楓微微一愣，莫名想起凌可作為新生代表致辭前的把眼鏡留在座位上的舉動……依稀記得他說過，看得太清楚會緊張。

　　平時戚楓也不太留意這些細節，但在被沈岳哲提醒過后，他變得格外地在意起來。

　　“你的眼鏡呢？”戚楓問。

　　“放包里了……”凌可道。

　　戚楓狀似不經意道：“怎麼不戴了？我覺得你戴眼鏡還蠻好看的。”

　　凌可：“……下課就不想戴了。”

　　戚楓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過程和平時兩人在食堂吃飯沒什麼兩樣，邊吃邊聊，偶爾評價一下飯菜合不合口味，大多數仍是戚楓在說。

　　他提起自己一次出國的經歷，說是初中畢業的時候去美國看他哥哥，在那兒住了一個月，那一個月，他被迫以西餐為日常主食，每天不是三明治漢堡包就是披薩牛排，吃得他簡直想吐。

　　“真不知道我哥是怎麼忍下來的，吃這種東西，偶爾來一次還好，天天吃簡直要我的命……”戚楓皺了皺鼻子道。

　　凌可頭一次聽戚楓主動聊自己的家庭，有些好奇他小時候的經歷，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分開的？”

　　戚楓：“小學三年級吧。”

　　凌可一怔：“這麼早？”

　　戚楓：“嗯，那時候我爸的公司上市，要去紐約工作一段時間，說想帶我和哥哥其中一個人陪他一起去，當時我跟我哥覺得新鮮，都想跟過去玩玩，但爸爸說，如果我們都去了，媽媽一個人會寂寞，我們覺得也是。平時我媽比較寵我，舍不得我，哥哥就說他先過去，過幾個月再來跟我交換……不過他這一走，我們就再也沒換回來過。”

　　凌可納悶道：“為什麼沒換回來？”

　　戚楓笑了笑：“我爸爸媽媽瞞著我們離婚了啊，當時他們讓我們選，其實就是讓我們選一個親人……我哥跟了爸爸，我跟了媽媽，就是這樣。”

　　戚楓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邊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里的牛排，好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凌可竟然有一種胸口被扎了一下的感覺，他是獨生子，并不能理解親兄弟從小被分開的感覺，但此時此刻，他感覺戚楓的心情有些沒落……盡管對方在笑。

　　不過凌可并不會為這點兒小事就替人多愁善感，他平靜道：“你們兩兄弟的感情好不好？”

　　戚楓輕哼了一聲，笑道：“好什麼，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吵架。”

　　雖然戚楓這麼說，凌可卻不相信，戚楓性格隨和，并不像個會與人吵架的人，能讓他放肆下這個結論，他跟他哥哥關系應該是相當不錯。

　　凌可喝了口茶，隨口問道：“因為什麼原因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