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沉默以對,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情緒。江暮平看到他把剝好的果仁向自己遞了過來。
“愛心碧根果。”成巖彎著眼睛笑了笑,把果仁放在他的手心。
江暮平忽然站了起來。
“我們有事,要外出一趟,不陪各位多聊了。”江暮平拉起成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
兩人走到門外,成巖問:“我們去哪?”
“你不是要去找賀宣嗎?”
“嗯,他說要請我們喝酒。”
其實江暮平一點也不想跟賀宣喝酒,但為了體面又不失禮貌地離開,他只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成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里的煙盒,頓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來。
跟江暮平接吻的吸引力比抽煙大多了,近來為了香噴噴地接吻,他克制了很多。
江暮平像是看透他的心思,忽然說:“抽煙了還是會跟你親嘴的。”
成巖轉頭看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又轉回去,“你說的啊。”他看著前方沉默片刻,說:“這就是我不喜歡回來的原因。每次回來都要面對這樣的場面,真的已經煩了。
“我媽再怎麼樣,我覺得也輪不到他們來評價。”
江暮平嗯了一聲,問:“阿巖,你怎麼看待你的母親?”
“很可憐,也很蠢。”成巖的語調沒有什麼起伏,“如果她愿意再多撐一會,我會讓我們的日子好過起來的。”
“現在也挺好的。”江暮平說。
“嗯,就是我弟不怎麼需要我了。”成巖忽然覺得很難受,他喉嚨發干,眼眶有點酸。
把成徑寄養給其他人家,是他此生都無法挽回的決定。
江暮平攤開了手掌,剛才成巖給他剝好的碧根果還在手心放著,他把手伸到成巖面前,成巖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
“阿巖,我很需要你。”江暮平說。
成巖抬頭看著他。
“現在就需要。”
比如喂個碧根果什麼的。
不過再膩歪的撒嬌話江教授也說不出口了,成巖垂眸笑了笑,捏起他掌心的碧根果,送到他的嘴邊。
江暮平張嘴,很斯文地銜走那顆不大不小的果仁。
“再在這待幾天,我遲早變成炫夫狂魔,你說這小地方的人攀比心理怎麼都這麼嚴重。”
“炫吧,”江暮平說,“我大伯是前外交部副部長,也可以炫的。”
成巖笑彎了腰。
第52章
賀宣在這一帶的紋身圈里聲望很高,?大年初一這天,有很多業內的好友來給他拜年。成巖和江暮平到工作室的時候,屋里還挺熱鬧。
一樓的咖啡廳已經歇業,?但大門還開著,門上還特意掛了塊牌子,?提示“賀宣紋身工作室”在咖啡廳二樓。
成巖跟江暮平一起往二樓走,?有些納悶:“這咖啡廳老板跟賀宣什麼關系,?我懷疑賀宣是這家咖啡廳的股東。”
賀宣正在屋里跟一位后生說話,?抬眼瞥見門口的身影,?他朝成巖微微抬了一下下巴。賀宣身邊坐著一群同行,全都循著他的目光往門口看了一眼。
“你這里挺熱鬧。”成巖走了進來。
“來給我拜年嗎?”賀宣看著他,“沒給你準備壓歲錢。”
“不用。”
“確實,?你都結婚了,也用不著壓歲錢了。”賀宣說著給身邊的好友介紹,?“這位是成巖,?同行,?現在在北城那邊。”
“北城啊,”有人開口道,“年后北城那里有個交流會,不知道這位老兄會不會去,到時候說不定還能遇上。”
“三月份在銀爵公館的那個嗎?”成巖問。
“對。”
“會去的。”
“那敢情好,?賀老師到時候也去。”
賀宣手里夾著煙,指了指江暮平的方向,?說:“這位是他先生。”
“先生?”有個染了頭銀發的人看著他們笑了笑,“兩位是夫妻啊。”
另一個人笑著應了句:“應該是夫夫。”
“高顏值夫夫啊。”那個銀發的男人說話挺直接,看著成巖說:“做這一行的,除了咱賀老師,?我就沒見過幾個長得帥的,你算一個。”
他一說這話,把在場的幾個紋身師都得罪了,眾人群起而攻之。
“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啊,好歹咱幾個身材保持得還可以吧。”
“就是,再說干這一行誰有那閑工夫捯飭自己,每天眼睛都熬得通紅,干完個大活基本就不像個人了。”
聽他們的對話,成巖感覺身心都很放松。
有人看了眼江暮平,問:“這位也是同行?”
賀宣搖頭:“他不是,他是老師。”
“知識分子啊。”銀發男有些自來熟,笑得眼睛微微瞇起,“你一個教人識字的怎麼找了個幫人刻字的?這也不搭啊。”
“喜歡。”江暮平說。
“哎喲,”銀發男裝腔作勢地捂了把臉,“這恩愛秀的,我都有點臉紅。”
賀宣抬起腿,輕輕踢了他一腳。
工作室里煙霧繚繞,除了銀發男和江暮平不抽煙,在場的都是老煙槍,屋里嗆得很,賀宣率先把煙掐了,說:“成巖他家老師不抽煙,各位抽完手里這根就行了,別讓人家吸太多的二手煙。”
銀發男皮笑肉不笑:“賀老師,我也不抽煙,怎麼從沒見您關心我吸不吸二手煙。”
有人埋汰他:“你都吸了多少年了,早都免疫了還怕什麼。”
眾人聞言笑了起來,抽了兩口都把手里的煙滅了。
“這知識分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銀發男指著他們的鼻子罵罵咧咧,說玩笑話:“一個個沒念過書的,見到個有文化的就開始偏心眼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