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平的睡衣和內褲都比成巖的大一號,穿上去松松垮垮的,本來成巖換內褲的時候猶豫著要不要直接掛空擋,后來考慮片刻,還是穿上了。
成巖躺進被窩里的時候,江暮平在另外一間浴室里洗好了澡,進門后隨手在書架上抽了一本書。
成巖往旁邊讓了讓,江暮平拿著書在床邊站了一會。
“怎麼了?”成巖半張臉縮在被子底下。
“你現在還能反悔,”江暮平拿起床頭柜上的眼鏡,戴上之后坐在了床邊,“阿巖,我不接受反復無常的態度,如果待會你又覺得不適應,我不會下床。”
“到時候你把我趕下床。”
“那你只能睡李思知的房間了。”
“你真要趕我啊?”成巖笑了起來。
“開玩笑的。”江暮平掀開被子,躺了進去,被單沾染了成巖的體溫,很溫暖。
他們中間隔著一點距離,成巖靠窗貼墻,拿著手機玩單機游戲。江暮平靠床坐著,打開了床頭燈,翻開書。
他凝神看了兩頁,忽然感覺到一股熱意靠近,摻雜著洗發水的香味。
江暮平略微側眸,余光掃到成巖探過來的腦袋。他瞥見成巖看著書頁愣了一下,茫然片刻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江暮平的手指搭在書縫中間,微微點了兩下,成巖注意到他的晃神,偏頭看了他一眼。
“打擾到你了?”成巖小聲問。
“沒有。”
是他自己不專注,感覺到一點成巖的聲息就走神了。
成巖饒有興致地看著書上的內容,雖然他的英語只有高中水平,但他還是能看出書上印的不是英語。
“這是什麼?不是英文吧?”
“拉丁文。
”江暮平說。
“你還看得懂拉丁文?”
“學過一段時間。”
成巖不想打擾江暮平看書,轉過身去,塞上無線耳機,繼續玩手機。
江暮平今天看書的興致不高,他只是睡前反射性地從書架上抽一本書來看,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印刻在身體的記憶里。
江暮平看了一會就覺得有些心浮氣躁,他已經很久沒看過拉丁文,看兩行就走神。而旁邊的成巖往被子里縮的時候,腦袋總是不經意地蹭到江暮平裸露的手腕,發梢摩擦著他手背凸起的青筋,讓他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
江暮平不想看了,把書放在了床頭柜。
“你在玩什麼?”江暮平看著成巖的后腦勺問了一句。
成巖沒反應,可能是戴著耳機沒聽到。他玩得心無旁騖,連江暮平的臉靠過來都沒發現。
直到成巖覺得自己的耳朵有點癢。
他轉頭看了一眼,耳垂抵到了江暮平的嘴唇,在他唇角一滑而過。
江暮平垂目看著他。
成巖摘下耳機,“你不看了?”
“你在玩什麼?”
“隨便玩的,”成巖手里拿著一只耳機,“種菜的。”
“好玩嗎?”
“還行,打發時間。”成巖的身上有點熱,江暮平的靠近將被子里的熱氣聚攏到了一起,包裹著他們。
“你要玩嗎,還挺有意思的。”成巖的說話聲莫名變啞了,比平時更加低啞,他長了一張童顏的漂亮臉蛋,卻有著與之不太相配的煙嗓。
反差感很強烈,有種古怪的性感。
“你的嗓子一直都是這樣嗎?”
成巖青春期的時候發育得比同齡人晚,江暮平記得高中的時候,同齡的男生都恢復正常音色了,成巖還是那種粗啞的嗓音,可能是變聲期還沒過。
那個時候成巖很少開口說話,每次一開口就是冷腔冷調的低啞嗓音,江暮平印象很深刻。
“高中的時候抽煙抽壞的。”成巖說。
“你那個時候變聲期還沒過吧。”
成巖一愣:“你怎麼知道?”
“變聲期的時候抽煙,嗓子能不壞嗎。”
“江教授,你的記憶力為什麼這麼好。”
匆匆而過的高中時光里,關于我的那一部分,你記得的有多少?
江父很晚才回來,傍晚時分錦興路發生重大交通事故,打得醫院措手不及,急診部門忙得不可開交,醫院亂成一鍋粥,需要院長坐鎮。
江父看到西邊偏房的燈亮著,問江母:“暮平回來了?”
說著他往偏房走去,江母趕忙攔住:“小巖也來了,在暮平屋里睡著呢。”
“他倆怎麼一塊睡這了?”江父莫名其妙,“真不拿我們當外人。”
“你這話說的……江暮平不是你兒子啊。”
江父沉沉地笑了一聲:“我的意思是咱倆當了電燈泡了。”
“還電燈泡呢,”說到這個,江母就來氣,“今天是他倆第一次睡一張床。”
江父有點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江母壓低了聲音:“他倆結婚之后一直都是分房睡的,你知道嗎,壓根就沒在一塊睡過。”
江父微微皺起了眉,表情變得深沉。
他沉默了片刻,把沾到血跡的襯衣扔進了院子里的衣簍,冷聲冷氣道:“不知道結這個婚干什麼。”
屋里,成巖教江暮平玩了一會游戲,教他釣魚,還教他偷菜。
江暮平玩得正在興頭,成巖卻有點困了,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
“困了?”江暮平問他。
“這游戲太無聊了。”成巖喜怒無常地說。
“剛剛還說有意思。
”
“玩多了就沒意思了,”成巖撐著腦袋有點迷糊地笑著,“沒想到江教授也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