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平離開了成巖的嘴唇,帶走了一點他唇間的氣息。
成巖抬頭仰望著他,眼眸在輕輕顫動。
拍攝進行了一天,攝影師只要求他們親了一次。
那個稱不上吻的吻結束得太快了,成巖沒有實感,他只記得江暮平的嘴唇很冰,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那天回家后,成巖洗完澡光著腿在浴室里逗留了一會,他坐在浴缸邊緣上,微微岔開腿,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根。
其實那里紋的不是一只眼睛,是半只。
當時他實在太疼了,紋了一半就堅持不下去了,眼尾沒有紋完。
那只眼睛是殘缺的。
成巖不喜歡在身體上留下印記,但第一次練手找不到人,他只能在自己的皮膚上嘗試,他不想在看得到的地方留下紋身,所以選個了隱秘的部位。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成巖在想,這麼羞恥的部位,要找什麼樣的機會才能給江暮平看。
“阿巖。”
成巖在浴室里呆得太久了,他聽到江暮平在外面喊他。
“你在里面很久了,怎麼了嗎?”
“沒事,”成巖應了一聲,“我馬上出來。”
江暮平往書房走去,看了一眼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成巖。
“你還要工作?”成巖問道。
“嗯,你先睡吧。”
江暮平的話讓成巖有一種他晚上會回主臥睡覺的錯覺,可是成巖半夢半醒地熬到了半夜,也沒有聽到任何敲門的動靜。
轉眼天就亮了,成巖醒得很早。
自從跟江暮平結婚以后,他的作息時間變得很奇怪,晚上還是很晚睡,可是早上卻醒得很早。
成巖去衛生間洗漱,然后把昨天的換洗衣服收進了衣簍里,抱著衣簍去陽臺洗衣服。
門鈴聲響了,成巖放下衣簍,走去開門。
江暮平的母親來了。
成巖又差點脫口而出“伯母”,他頓了頓,喊了一聲:“媽。”
“哎。”
成巖給江母拿了一雙干凈的拖鞋。
“起來的還挺早,”江母換上拖鞋,拎著餐盒走了進來,笑盈盈的,“給你們帶了早餐。”
“您怎麼過來了?”
“你們結婚之后我就沒來過,今天休息,特意給你們做了早餐。”江母四下掃了幾眼,看到各處的花瓶里插滿了鮮艷的花束,笑意更甚,“還擺上花了,你買的?”
“嗯。”
“好看。”江母把早飯拎進廚房,“你比暮平會過日子。”
“暮平還沒起?”
“他今天上午好像沒課。”
江母把早飯從餐盒里拿出來,分裝在餐盤里,扭頭看了眼成巖,問:“你們昨天是不是去拍結婚照了?”
“對。”
江母笑得欣慰:“挺好的。照片什麼時候出來?”
“不知道,要等那邊通知。”
“到時候記得給我看看。”
“嗯。”
成巖走進廚房想幫忙,江母擺了擺手:“都是現成的,我在家就弄好了,不用你幫忙,我自己來。你去喊暮平起床吧。”
“現在還早。”
“一會早飯就該涼了。”江母拿了兩雙筷子,“沒事兒,不用心疼他,按時吃早飯是我們家的規矩,他以前都是這麼過來的。”
江家的教育理念應該是張弛有度,成巖原以為江暮平是在無限的愛意中長大的,沒成想他的父母對他要求還挺嚴格。
平時這個點江暮平還沒有起床,成巖不想那麼早叫醒他,便對江母說:“媽,反正今天上午沒課,您就讓他多睡一會唄。”
江母笑了起來:“行,讓他睡。來,你先吃。”
“我先去把衣服洗了。”
成巖說著往陽臺走去,把衣簍的臟衣服拿出來一件件扔進洗衣桶,江母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哎”了一聲。
成巖手上的動作停了停,轉過頭來。
“暮平的內褲給他放在一邊,”江母說,“不要放在洗衣機里洗。”
成巖愣著沒動。
“他從來不把貼身衣物放洗衣機里洗的,你給他擱一邊,到時候讓他自個兒洗。”
成巖手里就抓著江暮平的內褲,他有些發怔,低頭看了眼那黑色的羞恥布。
平時他跟江暮平都是交替著洗衣服的,誰看到誰就洗,而江暮平洗的次數似乎比他多一些,今天貌似是他第四次洗衣服。
江暮平洗了那麼多次衣服,難道次次都是把內褲挑出來手洗的?
成巖愣神之間,客房門忽然開了。
成巖和江母轉過身,在他倆的雙雙注目下,江暮平瞇著眼睛從客房里走了出來。
江暮平的眼鏡遺落在客房,他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江母,開口的時候嗓音有些沙啞:“媽?”
江母的表情瞬息萬變,她先是有些怔愣,接著臉就拉了下來。
江暮平回房間拿了眼鏡,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成巖正往洗衣機里放衣服,便走過來說:“內褲放著,一會我手洗。”
“你的已經給你放在盆里了。”成巖說。
“還有你的。”江暮平很自然地說,“也拿出來。”
成巖愣住了:“什麼?”
江暮平有些無奈,終于想起來提醒成巖這件事:“以后貼身衣物都放著,不要用洗衣機洗,我不習慣機洗。”
成巖已經聯想到了什麼:“……我的內褲平時也是你手洗的?”
“嗯。”
成巖的后頸“騰”的一下就紅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江暮平跟他碰了一下嘴唇他都沒覺得多不好意思,今天聽到江暮平給他洗內褲卻臊得想立刻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