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追我。”
朱宇嘿嘿笑了兩聲:“口誤口誤,他是干嘛的呀?”
成巖起身喝了口水:“老師。”
“我去,文化人啊。”
朱宇高中畢業就沒再上學,他家庭條件不好,父母去世得早,家里有個生病臥榻的奶奶,因病致貧,導致他上不起學,對大學的憧憬讓他對知識分子有種本能的尊崇。
成巖的工作室里不缺有文憑的學徒,有個孩子還是知名美術院校畢業的,藝術功底比朱宇強得多,但最能討成巖歡心的還是朱宇。
“老師,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去看個電影什麼的?”
“我們連電話都沒留,看什麼電影。”
“什麼意思,你們…沒成啊?”
“成不了。”
“為什麼啊?”
成巖說了句心里話:“我配不上他。”
朱宇一愣,臉色倏地變了:“你說什麼呢?”
成巖覺得他的表情很好笑。
“你要錢有錢,要顏值有顏值,哪里配不上?”
“身份,家境,學識,心靈,很多地方都配不上。”
朱宇仿佛不能接受成巖的妄自菲薄,眉毛皺了起來:“你才見了他一面,結論下得太早了吧。”
成巖低頭撫摩著指間的薄繭,說:“我很早就見過他了,見過很多面。”
成巖記得江暮平,記得他的名字,記得他的長相,記得他很好。
第4章
這兩天江暮平回他父母家回得有點勤,導致他一進那間四合院就迎來了他表姐李思知的質疑。
“你這幾天怎麼回家回這麼勤?”
李思知正坐在院里的石桌前,桌上擺著一瓶清酒和一只精巧的酒杯,杯里斟了小半杯酒。
江暮平先進屋放了包,聽到李思知在外頭喊他陪她喝點酒。
九月的天氣,夜晚還有些熱意,江母切了一盤西瓜,讓江暮平端到院里去跟李思知一塊吃。
江暮平把水果盤擱在了石桌上,他的領帶已經解去,領口的紐扣解開了一顆,袖子也松松地挽到了手腕上方。
“你要回來住了?”李思知拿了一瓤西瓜咬了一口,“怎麼最近天天有空回來?”
江暮平也拿了一瓤:“這學期帶了個博士生,三天兩頭上我那請教問題,我來我爸媽這躲躲清靜。”
李思知咬著西瓜八卦:“什麼意思?我怎麼聽出了點禁忌的東西?”
江暮平沒說話。
“那學生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呢。”
江暮平不關心:“不知道。”
“男孩女孩?他怎麼知道你住哪?”
“男生。”江暮平咬了口西瓜,“估計問他爸的吧。”
“他爸是誰?”
“我們院的院長。”
“……”李思知笑了聲,笑里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學生找你請教問題你怎麼能避而不見呢,有失師德啊江教授。”
江暮平臉上的笑意淺淺,看上去又無奈:“三天兩頭的誰受得了。”
李思知端起酒杯,忽然停下:“哎我想起來了,今天你是不是去見成巖了?”
“見了。”
李思知放下酒杯:“怎麼樣?”
“就那樣。”江暮平給了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什麼叫就那樣啊,來電嗎?有感覺嗎?”
江暮平把西瓜皮扔進腳邊的垃圾桶,手指上有汁水,他抽了張紙巾慢慢地擦拭:“姐,你當過他的老師?”
“行啊,都聊到這個了啊。”李思知笑道,“我教過他畫畫,那個時候他還小呢,就二十出頭。”
“他那個時候沒在上學嗎?”江暮平抬頭看著李思知。
“沒有,他高中都沒畢業。”李思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暮平,你問這些干什麼?”
李思知很了解江暮平,他是個很寬厚的人,不會在意另一半的學歷是高是低。
“他是我高中同學。”
李思知吃了一驚:“真的啊,這麼有緣分?”
“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江暮平說,“我跟他已經快二十年沒見了。”
“這還能相遇是怎樣的緣分,江教授,你覺得呢?”
江暮平看了她一眼,李思知如此熱衷地撮合他跟成巖的樣子,讓他不由得失笑。他沒發表什麼意見,于是李思知追著問他對成巖是什麼感覺。
江暮平回答說:“我們倆就見了一面,能有什麼感覺,你這個問題不現實。”
“你不知道有個詞叫‘一見傾心’嗎?”
“那是‘見色起意’吧。”江暮平的小臂搭在石桌上,另一只手拿著西瓜,很慢地咬著。
“那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江暮平點了點頭。
“我說他會是你喜歡的長相,事實證明我說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江暮平想了想,態度并不忸怩,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雖然成巖那個模樣,應該是大多數人都會喜歡的長相。
江暮平之所以單身到現在的原因,除了早年因為工作太忙錯過了談戀愛的最佳階段導致之后再也懶得找對象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眼光太挑。
李思知依稀記得年幼時曾問過江暮平將來要找什麼樣的妻子,江暮平用那種很稚氣的嗓音告訴她“要找非常漂亮的”。
曾經以為的孩童的戲言,其實都是真的,并且,江暮平恪守這一“找老婆”的標準長達三十余載。
成巖確實高度符合江暮平的審美。
漂亮,又不會艷俗,看上去很好接近,但本人實際上有一種柔和的冷感。
“你看,我說吧。”李思知露出了孩子氣的得意神情,“所以呢,你是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