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無晏一時又慶幸不已,幸好徐有冥足夠警覺,及時改了容貌還消去了看過他容貌之人的記憶。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他在那里,始終是一個隱患。”樂無晏問。
徐有冥:“最簡單的辦法,將人殺了,永絕后患。”
樂無晏:“……不要吧。”
對著那張臉,他可舍不得下手。
“你真想殺了他,方才就不會出手救人了。”樂無晏笑道。
徐有冥:“那就不要理會,不讓他看到我的真實容貌便是。”
樂無晏眼珠子轉了轉,伸手去戳他胳膊:“仙尊,你之前說的劍靈、刀靈,養成之后個性都與那刀劍本身一樣,也就是刀劍的主人想要一柄什麼樣的刀或劍,便會養出什麼樣的靈,那這肉身養出的靈呢?”
天道按照你的模樣捏出的肉身,養出的靈的個性、喜好會跟你一樣嗎?
這一句,樂無晏不用明著問,徐有冥也聽明白了。
沉默一瞬,他道:“以后我們別與他接觸了,就算再見到,你也離他遠點。”
樂無晏被他臉上微妙不快的神情逗樂,放聲笑倒進他懷中。
不接觸?怎可能!
他對那位戚將軍可有興趣得很!
回到莊中已是夜沉之時,家丁送來一封信給王德,說是下午收到的京中那邊的來信。
王德拆開信封快速看了,瞬間變了臉色,腦門上汗都出來了,瞧見樂無晏和徐有冥正要回屋,沖上去便攔住他們,只差沒跪下去:“請二位仙長再救小人一次!”
樂無晏:“你又怎麼了?”
王德抹了抹頭上的汗,尷尬道:“是京中來信,說侯爺和世子出了意外,要小人這幾日便啟程把小主子送回去,但小主子去歲已經病逝了,小人要是不能將人送回去,他們非扒了小人的皮不可!”
樂無晏奇怪道:“人死了你難道沒跟那邊說,一直瞞著啊?”
“當然說了,”王德苦著臉解釋,“小主子是庶出子,不得夫人喜歡,打小就被趕來了這里獨自過活,京中主家那邊對他一直不聞不問,十幾年了,去歲小主子病逝,小人本想將他送回京,怎麼他也該葬入家中祖墳的,結果寫信回去卻石沉大海了,根本沒人來問一聲,方才這封信是舅老爺寄來的,要小人務必將小主子送回去,哪怕、哪怕是送個假的回去也成!”
樂無晏聽得更莫名其妙:“那你就找個假的去糊弄他們啊,與我們說也無用。”
“這等事情,小人哪敢隨便做了,”王德含含糊糊說出了他的打算,“仙長您與小主子年歲相仿,若是、若是您能扮成小主子,他們肯定挑不出錯來,您這般有本事,去了侯府他們也拿捏不了您,小人聽您二位之前說本就打算去京中,如此去了還有個落腳的地方,身份上也方便……”
“不行,”徐有冥一口拒絕,“你找別人吧。”
樂無晏聞言卻生出了興致:“你之前說你主家是什麼長興侯府?”
“對,對,仙長可有耳聞過?長興侯府是京中高門世家,自前朝起就已傳承了數百年。”王德道。
樂無晏咀嚼了一遍這四個字,長興侯府,他似乎確實有些印象。
“你們主家姓什麼的?”
王德道:“姓齊。”
樂無晏一撫掌,他想起來了。
當年在凡俗界花燈會上,他將迷路的齊思凡和他表妹送回去的地方,便是長興侯府。
極上仙盟。
秦子玉垂首坐于地上,他已不記得自己被關了幾日,殿中雖點了燈,但無一窗戶,一絲外邊的光也透不進來。
謝時故那日來過一回讓他好好想想,之后便再沒出現過。
聽到腳步聲響時,秦子玉眼睫動了動,依舊沒有抬頭。
謝時故停在了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開口時的嗓音比數日前更顯黯啞:“想好了嗎?他們到底在哪里?”
半晌,秦子玉終于慢慢抬了眼,對上謝時故居高臨下、陰翳不見底的目光:“盟主這幾日去了哪里找他們?還是沒找著是嗎?”
“逍遙山。”謝時故恨聲道。
秦子玉目露譏誚:“他們怎可能去逍遙山,去了不是更叫人誤會夫人就是當年那魔頭。”
謝時故:“那你告訴我,他們到底去了哪里。”
秦子玉仍是搖頭。
謝時故目光緊盯著他,片刻后忽然蹲下身,平視他雙眼:“子玉,你不能可憐可憐我嗎?”
秦子玉反問他:“我可憐你,誰來可憐死在半仙之境和白陽谷的那些人?”
謝時故:“你知道仙魔之戰嗎?”
秦子玉沉默不語。
謝時故低下聲音:“鳳凰一族惹怒了天魔,挑起仙魔之戰,持續近千年,無數仙人隕落,我與道侶本都是天上的仙人,被卷入仙魔之戰中,我們為了拯救蒼生,賠上自己的性命,可我們得到了什麼?”
他的眼中涌起無限悲涼:“我差一點就魂飛魄散了,我道侶不得已,在仙魔之戰結束后,違背天道再次動用了魔界的魔氣,抽取天瑤池池水,煉成了聚魂邪陣,卻為天道不容,被打落凡間,生生世世只能輪回為凡人,每一世、每一世都是孑然一身、凄苦潦倒,到最后死于非命,我能怎麼辦?我只有去找鳳凰族討這筆債,我只想要他們把鳳王骨給我而已,我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