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明天也能速戰速決,不要再碰到這種自以為是、心思卑鄙的對手,麻煩。”
樂無晏嘴上抱怨,徐有冥安靜地聽他說,忽然抬手拂了一下他的臉,樂無晏抬眼看過去:“……仙尊今日的表現,真真叫我刮目相看。”
徐有冥神色不動,只盯著他鬢邊細軟的碎發,指腹輕輕擦過:“是麼?”
“嗯,”樂無晏點頭,“想給你鼓掌。”
徐有冥的目光稍稍偏移了寸余,落向他眼睛,但沒有接話。
樂無晏怔了怔,似從對面那雙墨色濃稠的眼瞳中看出了他的情緒,壓抑著自責、后怕和心有余悸。
這是他第二次從徐有冥眼中看到這些。
上一次,樂無晏想了想,上一次還是他與徐有冥說起,自己在那幻境中看到了什麼時。
當時徐有冥抱著他,看他的眼神也是這樣。
樂無晏忽然就沒話說了,分明不是他的錯,但徐有冥這樣,總讓他有種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的錯覺。
他覺得狗賊這是在跟他撒嬌,麻煩得很,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哄。
沉默對視,樂無晏不自在地干笑了聲:“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徐有冥仍未出聲,再一伸手,用力將他攬入懷。
樂無晏也不想說話了,哄不好就不哄吧,他抬起手,將人回抱住。
入夜之時,徐有冥再次被懷遠尊者派人來叫走,大約是詢問白日之事。
樂無晏平神靜氣,入定打坐。
兩刻鐘人又回來,樂無晏聽到推門的動靜,睜開眼。
“這麼點小事,也值得你師兄親自過問?”
徐有冥微微搖頭:“玄天宗也是大宗門,總要過問一句。”
樂無晏笑道:“那你白日下手的時候怎不多考慮一下,還那麼干脆?”
徐有冥卻反問他:“若是你,會多考慮?”
那自然是不會的,要是他,把人丹田碎了算便宜的,捏碎人元神才解恨。
“這什麼玄天宗,好歹也是玄門叫得出名字的大宗門,怎的這般小家子氣,輸了便輸了,何至于臺下偷襲人?丟人現眼,玄門怎麼盡是這種德性的?”樂無晏不屑道。
徐有冥:“玄天宗宗主那個兒子,天資很好,年歲還不大,已是金丹后期,所以自視甚高,玄天宗上下對他的期望很高,這次參加大比,是沖著金丹前十的名次來的。”
樂無晏懂了。
被整個宗門寄予厚望的單靈根天才,沖著揚名天下的目標來參加大比,結果第一輪就敗在自己這個的金丹初期修士手里,難怪氣急敗壞、惱羞成怒了。
“那誰叫他運氣不好,偏偏抽中了跟我對戰。”樂無晏嗤道。
徐有冥:“嗯,不可輕敵,別人是,你也是。”
樂無晏擺了擺手:“知道啦。”
徐有冥不再多言:“今晚繼續打坐吧,我陪你一起,明早天一亮我們就去飛云島。”
翌日去飛云島的只有他二人,秦子玉和余未秋也分別要去其它島上進行第二輪比試。
不再似昨日那般低調,徐有冥擔任巡場官之職,不必與其他人一樣乘船往來于眾多島嶼間,趁著天色熹微之時,他二人踏空而來,甫一出現,就吸引了無數視線。
昨日之事已經傳開,明止仙尊出手就廢了傷他夫人之人的靈根,這等駭人聽聞的消息傳得最是迅速,眾人驚嘆于徐有冥對自己道侶的維護,當然也有一些不好的猜疑和流言紛紛,則無可說的。
同來這島上參比的修士看到他們出現,更多的還是緊張,他們并不希望抽到與樂無晏對戰。
畢竟能在筑基之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結丹,才金丹初期就能勝過玄天宗那位傳聞中天資卓越、金丹后期修為的少主,這等實力,尋常人雖艷羨不來,卻誰都不想跟他撞上。
落地之后樂無晏問徐有冥:“你今日也要去巡場嗎?你去吧,現在人人都知道我是你明止仙尊的道侶,應該沒有哪個腦袋被門夾過的敢跟我玩陰的。”
“不必,”徐有冥道,“待你比完再去,不急。”
那便算了,樂無晏也懶得說了,看向臺上。
昨日第一輪比試過后,金丹期修士已淘汰了一半人,今日的比試水準與昨日卻相差無幾。
想也是,大幾十萬人參比,隨機分配對手,誰勝誰負運氣成分占比太大,被淘汰的未必就比進了第二輪的其他人差,昨日那位玄天宗少主,若不是碰上他樂無晏,進第二輪本也是十拿九穩之事。
輪到樂無晏時,剛到正午。
他施施然上臺,對手同時落到臺上,是位樣貌清秀的女修,臉色卻不太好,大約是覺得自己運氣實在有些差,偏抽中了與這位明止仙尊夫人對戰。
場邊圍了很多人,人在這島上的修士除了正在比試中的,幾乎都趕了過來觀戰。
兩方都沒有立刻動手,對方稍一猶豫,開口問:“敢問仙尊夫人昨日勝那玄天宗少主時,所放之火是什麼火?”
“鳳凰真火。”樂無晏平靜道。
他當然也可以不說,這事卻沒什麼好瞞的,去絕域之地的路上極上仙盟一行人就已經看到了,還被謝時故當眾點破,外頭早已有了關于鳳凰真火和鳳王骨之間聯系的揣測傳言,尚未大規模傳播開而已,他若是藏著掖著,反而顯得心虛,不如明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