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又不想了,憋死這偽君子最好。
僵持片刻,徐有冥幫他將散亂的發絲撥開,一聲嘆:“你睡吧。”
他起身坐回了床尾去,閉了眼,又是打坐入定的姿勢。
樂無晏哼哼兩聲,翻過身去,拉高被子,徹底不搭理了這人。
清早,屋門開闔,腳步聲走遠,床上的樂無晏也睜了眼。
順手推開窗,只見到徐有冥乘云踏霧而去的背影。
天色熹微,初升的朝陽在他身后拖下一道橘紅色的影子。
樂無晏怔神片刻,收回視線,打著哈欠翻身下了床。
推門走出屋外,正伸著懶腰,瞧見山腰上秦子玉匆匆出門的身影,樂無晏喊了他一句,秦子玉稍一猶豫,上來與他行了一禮。
樂無晏:“你要去聽講學?仙尊剛剛走了。”
秦子玉面露尷尬:“沒想到仙尊會去得這麼早,我起晚了。”
樂無晏道:“你又不像他,你還沒筑基要睡覺的,這才什麼時辰,哪里晚了,反正這講學去不去聽隨意,急什麼。”
“怕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秦子玉無奈道,又問他,“仙尊夫人要去嗎?”
“我不去,有這工夫不如自己修煉,”樂無晏說完,扔了一個小的乾坤袋給秦子玉,“送你。”
秦子玉目露驚訝,靈力探進那乾坤袋里,眼神中更多了幾分詫異,樂無晏道:“東西太多了,我用不完,分你一些。”
秦子玉:“無功不受祿……”
樂無晏:“我樂意給你就給,拿著就是,廢話怎麼那麼多。”
言罷他輕咳一聲,緩和了聲音:“小牡丹,你雖然天資不怎麼樣,但勤能補拙,如今做了仙尊的弟子,前途還是有指望的,還有那位宗主家的紈绔子,你就算看不上,也得跟他保持好關系,別將人得罪了,日后在這宗門里也好多個倚仗。
欺軟怕硬、扒高踩低是大多數人的秉性,你也得自己立起來,該強勢就強勢,不必處處退讓,只要讓人覺得你不好欺負,自然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聽明白了沒?”
“……聽明白了。”秦子玉應著,滿心疑惑不解,不知樂無晏突然說這些是何意。
樂無晏點點頭:“給你的東西里頭還有一本玄階上品功法,你替我轉交給余未秋,說貢獻點我暫時還不起,這本功法先賠給他,其余的東西你拿著,你去吧。”
秦子玉:“可……”
樂無晏打斷他:“別可不可的了,拿去。”
秦子玉受之有愧,但樂無晏堅持,便不好再推辭,只想著日后再報答他,將東西收下了。
再三道謝后,他不再與樂無晏多言,匆匆趕去了明德堂聽學。
樂無晏又將甘貳叫來,扔了一袋靈藥給他:“你和其他人每人一株,拿去分了吧,之后這段時日我要去山頂的洞府閉關,你帶著其他人在下邊守著,便不要上來了。”
甘貳大喜過望,接過那袋靈藥道謝,領命而去。
樂無晏輕出一口氣,回屋收拾東西。
所有寶貝包括那根鳳凰骨盡被他收進乾坤袋中,屋子里能帶走換靈石的東西他也不客氣地一齊收了,徐有冥欠自己一條命,拿他點東西而已,樂無晏做得沒半點心理負擔。
出門時像又想到什麼,他順手摘了枝窗外開得嬌艷欲滴的花枝,回去擱到了外間的長幾上,拍拍手,沒有任何留戀地轉身離開。
怕被人察覺,樂無晏沒有選擇乘飛行靈器,而是走的另一邊的山道,悄無聲息地下山。
太乙仙宗內有一條貫穿整個宗門的河流,流經門內每一座山峰腳下,是門內眾多低階修士進進出出慣常選擇的路線。
樂無晏身著太乙仙宗弟子統一的白錦袍,頭戴帷帽,天大亮時,出現在遠離宿宵峰的一處小碼頭上。
等了半刻,便有船過來。
船上人不多,三三兩兩坐在一塊,有乘船去其他峰頭的,也有和樂無晏一樣,打算出宗門的。
樂無晏尋了個位置隨意坐下,便聽身邊人議論起今日明止仙尊講學之事,紛紛扼腕有事在身實在抽不出空,錯失了這次跟隨仙尊悟道向學的機會。
樂無晏拉了拉帷帽,并不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太乙仙宗光是內門弟子就有數萬人,他雖是仙尊道侶,且與當年的魔頭長著一張臉,實則見過他長相之人寥寥無幾。
也有性子外向的修士見樂無晏不說話,順嘴問了他一句:“這位師兄是哪座峰頭的?”
樂無晏隨口胡謅:“泰陽尊者座下記名弟子,今日替師兄們出外摘些靈藥。”
反正那老頭氣得閉了關,借他名頭一用也無妨。
船上余的人聞言,紛紛肅然起敬,看他的目光里便多了幾分艷羨。
記名弟子雖不及親傳弟子地位高,但師尊是大乘期長老卻又不同,畢竟宗主懷遠尊者也只是大乘期巔峰的修為,放眼整個太乙仙宗,如今修為達大乘期的修士,統共不過十余人。
樂無晏老神在在,心里更放心了幾分,秦子玉做了徐有冥這位唯一的渡劫期仙尊的記名弟子,在宗門內是何地位怕只有那小子自己還不清楚,除了如向志遠那樣沒長眼的,應該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