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的如今只有煉氣二層的修為,原本在宗門之內打雜,前些日子宿宵峰需要添人手,小的試著來報名,被仙尊選上,這才來了宿宵峰做事,這里的靈氣比其他峰頭更充沛,小的能在此修煉,是小的莫大的機緣和造化。”
樂無晏聽明白了,原來如此,所以這里的仆從皆是妖修。
“你是說,宿宵峰是才添的人,還是仙尊親自選的?”樂無晏問,選仆從而已,也要他堂堂仙尊親自過問?
甘貳解釋道:“仙尊夫人來此前,宿宵峰唯有仙尊一人,仙尊從不收弟子,亦不需要仆從。”
難怪這里看著冷冷清清的,徐有冥果真是個怪人,樂無晏腹誹了一句,再提醒面前人:“叫什麼仙尊夫人,聽著別扭,以后不許這麼叫。”
對方惴惴應下。
樂無晏繼續問他:“現下是何年月?”
甘貳不明所以,答:“元歷己未三十二年七月甲子。”
樂無晏一愣,離他逍遙仙山被圍剿,竟已過去了整整十八年。
怔神間,幾只靈鳥落至窗臺上,嘰嘰喳喳地叫著,歡快撲騰著翅膀。
樂無晏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自他來這的第二日起,周圍山上的靈鳥就莫名其妙地全飛來了宿宵峰,在此落地生根不肯走了。他日日聽著這些鳥鬧騰,起初還有幾分新鮮,如今只覺煩不勝煩。
“吵死了,全都趕走。”
甘貳趕緊領命,起身退出門外去驅鳥。
樂無晏委實無奈,從前他逍遙仙山上鳥也多,卻不會像這樣,畢竟逍遙仙山名為仙山,實則是魔窟,魔氣遠比靈氣充盈,一般靈鳥不會樂意去。
他又扔了個結界出去,擋不住隔壁屋里那位渡劫期仙尊,擋那些鳥還是可以的。
午后,樂無晏昏昏欲睡,瞇在榻上正打盹時,聽到外頭喧嘩動靜。
隨手推開窗,便見前方山間有修士踏云而來,口稱是宗主使者,請明止仙尊去太極殿問話。
外頭的仆從才應下,徐有冥已從東間出來。
樂無晏腦袋倏地縮回去,看著徐有冥與人一塊離開。
他輕嗤一聲,闔起窗。
太極殿位于太乙仙宗的主峰上,是宗門宗主懷遠尊者的居所。
徐有冥步入大殿,與懷遠尊者行了一禮,被對方打斷:“今日我才出關,錯過了師弟的結契大典,聽聞近日宗門內有些流言,特地叫師弟前來,便是想問一問,你那道侶,是否當真如傳言中一般,與當年那位……長得一模一樣?”
徐有冥神色平靜如常,坦然道:“是。”
懷遠尊者聞言輕蹙起眉,徐有冥道:“魔尊已死,身死魂消、元神俱滅,天下人皆親眼所見,青雀只是煉氣期的小修士,出自四方門,與魔尊長相一樣,不過是人有相似。”
懷遠尊者看向他,唯見他眼中一片波瀾不驚:“師弟可知,當年師尊賜你明止劍,是為何意?”
徐有冥:“明德而知止,戒貪嗔癡。”
懷遠尊者:“你可有做到?”
徐有冥:“勉力為之,愿不負師尊所望。”
徐有冥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懷遠尊者深深看他,這位小師弟年不過三百余歲,是師尊飛升前自外帶回的不世天才,自幼性情便是如此,孤傲淡漠、不近人情,偏師尊賜了他“明止”二字,仿佛早料到他會經此一遭情劫。
當年徐有冥修為達大乘期巔峰,久久不能突破,下山尋求機緣,后失去音訊,他們多方尋找,直到七年后他傳回消息,率眾攻上逍遙山,親手誅殺了那位早已與他結契的道侶,此后破除心結,終一舉躍上渡劫期。
世人都道明止仙尊為除魔衛道忍辱負重,徐有冥表現出來的種種也仿佛當真如此,懷遠尊者心里卻總有些不確定。尤其時隔多年,徐有冥忽然說要再娶道侶,選中的竟是一修為尚不及筑基的低階修士,直到聽聞那人與當年那位魔尊相貌一模一樣,懷遠尊者才依稀覺得找到了答案。
徐有冥道:“青雀是我之道侶,我自會護他順利修行,不會叫他誤入歧途。”
懷遠尊者心中隱隱擔憂,卻不好再說什麼:“你心里有數便好,下個月是宗門三年一度的弟子選拔,從前你不問庶事,我也不勉強你,如今因你結契之事,宗門內生了些流言,有損你的名聲,這選弟子之事便交由你去辦吧,也好消除那些流言蜚語對你的影響。”
徐有冥恭順應下。
自太極殿離開,徐有冥沒有立刻回去宿宵峰,而是去拜訪了宗門中一位對飼養靈鳥頗有心得的女修。
女修不過元嬰期修為,得徐有冥大駕光臨自己峰頭,誠惶誠恐。
徐有冥送了禮,客氣問道:“若是靈鳥聚集過密,擾人清修,可有好的驅除之法?”
女修聞言略意外,她以為以徐有冥這樣渡劫期的修為,膽子再大的靈鳥輕易都不敢靠近他才對,更遑論擾人清修一說。
徐有冥淡聲解釋:“道侶與靈鳥有緣,近日居所處聚集了過多靈鳥,對他困擾頗大。”
女修輕輕“啊”了聲,竟是為了道侶來的嗎?仙尊這般人物,竟對自己道侶這般上心,當真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