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有冥視線從他笑盈盈的眼睛上移開,丟出句“你就在這里待著”,上前去。
半刻鐘后他再回來,卻給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不是湖,是輪回鏡,可照人前生。”
眾人齊齊一愣,徐有冥解釋道:“此物也是仙界之物,這里的只是個法術最低的輪回境,只能照前面一世,且只有模糊的影像。”
余未秋聞言當下起了興致:“照人前生?那我得去看看!”
他不但自己去,還生拉硬拽上了秦子玉一塊,馮叔他們便也一起跟了過去。
樂無晏也要過去,再次被徐有冥制止住。
“你別去了。”
樂無晏轉眼看向他,徐有冥低下聲音,再次道:“別去了。”
樂無晏一撇嘴,好吧,他還確實不能去,若是大庭廣眾下照出自己前生是那個大魔頭,那樂子可就大了。
“你方才照了嗎?”樂無晏問面前人。
徐有冥搖頭:“沒有。”
樂無晏:“為何不照?”
徐有冥:“不需要。”
樂無晏看著他,徐有冥未再吭聲,沉默對視片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樂無晏重新坐下:“天快黑了,我們在此歇一晚,等天亮再前行吧。”
徐有冥道:“好。”
那邊的輪回鏡邊,秦子玉望向鏡面照出來的影子,半晌沒動。
直到余未秋過來叫他:“子玉你照出了什麼?”
秦子玉轉開身,鏡中畫面跟著消失,他道:“沒有。”
余未秋略微奇怪,又朝那鏡子看了眼,方才明明有什麼的吧?
秦子玉搖搖頭:“走吧,回去了。”
看到秦子玉他們幾個回來,樂無晏揚眉問:“你們都照到什麼了?”
余未秋哈哈笑道:“我前世竟然是只小兔子,這鏡子確定準嗎?”
樂無晏:“……也不是很奇怪吧。”
馮叔他們也笑了,他二人方才一樣好奇照了照,前世都是普通修士,天資還不如今生。
“小牡丹你呢?”樂無晏問。
被樂無晏盯著,秦子玉只得說了實話:“普通凡人,一個乞丐。”
余未秋“啊”了聲:“難怪方才你不愿說呢,我倆也不知誰前世更慘一些。”
秦子玉心不在焉,沒再接腔。
他方才看到那鏡子里前世模糊的影像,心里驀地涌起股悲涼之感,無端地想哭,莫名其妙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余未秋又問樂無晏他們:“小師叔、青小師叔,你們不去照照嗎?”
“不去了。”樂無晏道。
余未秋:“為何不去?挺好玩的啊。”
樂無晏笑著打哈哈:“你小師叔怕照出的東西太嚇人,不敢面對。”
徐有冥瞥他一眼,再移開目光,始終沒出聲。
樂無晏與人說了幾句有的沒的,擺了擺手:“不說了,都修煉吧,等天亮了再往前走。”
之后眾人設下結界,坐下抓緊工夫修煉,各自入定后不再有聲音。
日落月升,逐漸夜沉。
樂無晏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向正前方,輪回境在月色下泛著泠泠冷光,他盯著看了片刻,眸色微動。
悄無聲息地起身,剛踏出去,身后響起徐有冥的聲音:“別去。”
樂無晏頓住腳步,回頭看去,徐有冥也正抬眼看向他。
目光相接的瞬間,樂無晏怔了怔,清輝月光映在徐有冥黑亮的眼瞳里,其中還有他的影子。
“別去。”徐有冥再次道。
短暫的僵持后,樂無晏垂頭喪氣地回來,重新坐下:“你怎麼這麼警覺,不去就不去吧……”
他嘟噥道:“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看。
”
“別看了,”徐有冥低下聲音,“沒什麼好看的。”
“為什麼不能看,他們都看了啊?”樂無晏不滿道。
徐有冥握住了他一只手:“不能。”
樂無晏:“……不能?”
徐有冥:“嗯。”
樂無晏視線下移,落至他們交握在一塊的手掌上,頓了頓,拉起徐有冥的手,掀去袍袖,就著他手腕用力一口咬上去。
徐有冥由著他發泄,眼神始終平靜。
片刻后樂無晏泄氣一般退開,推了他一把:“我遲早要被你氣死。”
不能說也不能看,徐有冥總是有理由。
他伸手朝上指了指:“因為這個?”
徐有冥輕點頭。
果然。
樂無晏心中不平,天道是個什麼東西,竟能叫徐有冥諱莫如深至此?
他又問:“這里仙氣充裕,別人都在抓緊修煉,你為什麼不?”
“我守夜,”徐有冥解釋道,“以防有變。”
樂無晏懶得再說了,挪了一個位置,換到正對著天際圓月處。
伸出手,月光自他手指縫間泄下,在雪地上投下一小片斑駁月影。
他怔神片刻,喃喃問:“仙界看到的月色是不是就是這樣?”
“不一樣。”徐有冥低聲道。
樂無晏的目光轉向他:“不一樣?”
徐有冥道:“仙界之中,無日出日落、月升月沉之分,它在那里便只是在那里,你只要想看便能一直看到,時間的流逝于仙人而言,沒有半分意義。”
樂無晏想象著他說的畫面,下意識問:“……那好看嗎?”
“好看,”徐有冥輕點頭,“有靈鳥在月中唱鳴,很討人喜歡。”
樂無晏:“靈鳥?”
“是靈鳥,”徐有冥也看向那片月色,眼中像在懷念什麼,“他很活潑,喜歡撒嬌,唱鳴時的歌聲很好聽。”
樂無晏眼睫顫了顫:“長什麼樣的?”
徐有冥慢慢道:“青色的鸞鳥,只有尾羽是五彩金赤的鳳尾,待到長成,便會變成真正的鳳凰。”
樂無晏愣住,不可置信地看他,徐有冥移開眼,避開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