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曾想,這人竟當真有幾分為人師表的樣子。
樂無晏笑了:“那我替小牡丹多謝仙尊,這般為他著想。”
徐有冥看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你替他?”
樂無晏頭往后仰,午間日光映著他愈發燦爛妍麗的笑臉:“也是,小牡丹是仙尊弟子,仙尊悉心教他是應該的。”
徐有冥微垂眸,目光逡巡過他含嗔帶笑的眉目,微微一頓。
樂無晏雙手撐向身后,懶洋洋地笑著:“仙尊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無聲對視片刻,徐有冥忽然彎腰下去,在樂無晏顫動的眼睫上落下一吻,輕如蝶翼。
樂無晏怔了怔,身后之人已站直起身,方才那一瞬間,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樂無晏垂下眉睫,下意識伸手想觸摸剛剛被親吻的地方,眼前全是徐有冥靠過來時,那濃密的睫毛在眼尾拖出的影子。
這人從前也是這樣,最喜歡親他這處。
徐有冥神色如常,幫他將被風吹散的發絲撥去耳后。
“……仙尊做什麼呢?”樂無晏回神,心里有些不得勁,面上笑容也減了幾分。
甘貳已將午間膳食送來,徐有冥斂了聲音,提醒他:“去吃東西吧。”
“哦。”樂無晏故作若無其事地起身。
一甩腦袋,懶得再想這些,跟著徐有冥去了外間。
第18章
筑基之后,樂無晏又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修煉,鎮日無所事事。
宿宵峰上冷清依舊,徐有冥是個悶葫蘆,一眾小妖躲在山腰下無事不敢上來,至于秦子玉,那小子從早到晚的忙著練劍,與樂無晏一日也說不上兩句話。
樂無晏倒在檐下的竹臺上,望著頭頂的藍天,郁悶地嘆氣。
身后屋門開闔,徐有冥步出門外,在他身側盤腿而坐,衣擺自然垂下。樂無晏斜眼看去,先瞧見了一截白袍,再抬起眼,是仙尊大人冷如玉的側臉。
“仙尊不用修煉嗎?”樂無晏隨口一問。
徐有冥垂目望向他:“既覺無聊,為何不去修煉?”
樂無晏瞥開眼,丟出句:“不想去。”
徐有冥似深思了片刻,問他:“你在看風景?”
樂無晏漫不經心地點頭:“啊。”
再又笑了:“仙尊是不是好奇,這樣躺著看風景究竟有何好看的?你要不也躺下來試試?”
見徐有冥沉眸不動,樂無晏嘖了聲:“算了,仙尊這樣端方持重之人,又豈會做這等毫無儀態之事。”
徐有冥看他片刻,移回視線,靜坐于樂無晏身旁,再未言語。
樂無晏頂著秋日午間難得明媚的日光,沉入夢鄉。
恍惚間,又回到了逍遙仙山的洞府,重復在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
徐有冥立于他身前,明止劍凌厲迅疾,將蜂涌而至的正道修士一一挑落,劍尖染了血,卻不沾他身上白袍半分。
有人在痛心疾首地叱罵,那人眉目冷冽,神情堅定不動半分,只有那一句:“他若為魔,我亦然。”
再睜眼時,日頭已偏西而去。
樂無晏怔神片刻,抬眼看去,徐有冥仍坐于身側,闔著眼像已然入定了,卻在聽到些微動靜時,將目光落向他。
樂無晏干笑了聲:“我睡了多久?”
徐有冥:“一個時辰。”
樂無晏伸著懶腰坐起身,不太想搭理身邊人,遠遠瞧見山腰上秦子玉似要出門,喊了他一句。
秦子玉上來,與他二人行了禮,樂無晏問:“小牡丹你要去哪?”
秦子玉解釋道:“去明德堂上課,新入門弟子的內學課,自昨日起每日一個時辰,由宗門內各長老輪流授課,為期一個月,所有新弟子皆須到場,不得缺席。”
他說著小心翼翼地看徐有冥一眼,再道:“昨日第一堂課,是由仙尊授講。”
樂無晏聞言轉頭問徐有冥:“你和小牡丹昨日幾時去上課了?我怎的不知?”
徐有冥淡淡看向他:“我出門時你還在打瞌睡。”
樂無晏:“……”
好吧。
他又問:“我能去嗎?我也是新入門弟子吧?為何不叫我去?”
徐有冥:“你是我道侶,若不愿去,自可不去。”
樂無晏想了想,反正他也無聊,于是跳起來:“我跟小牡丹一同去。”
徐有冥招來兩只仙鶴,讓他二人一同乘仙鶴而去。
見樂無晏坐沒坐相趴到仙鶴背上,抱住了鳥脖子,徐有冥目光微微一沉:“早去早回。”
樂無晏擺了擺手:“仙尊去忙你的吧。”
明德堂在主峰附近的另一座大峰上,是內門弟子念書之所,后頭還有成片的藏書殿。
落地之后樂無晏四處瞧了瞧,便覺這地方建得恢弘氣派,一看便知是宗門重地。
秦子玉一臉向往道:“除了宗門內學課,門內各位大能長老也時常單獨在此開課,每一次都是人山人海,尤其仙尊講學時,聽學之人能從山頂排到山底,甚至有人提前三五日便過來占座。”
樂無晏卻不信:“真的假的啊?你不是才入宗門?你又沒見識過,有沒有這麼夸張啊?”
秦子玉笑道:“都是這麼說的,凡聽學之人,能悟得仙尊只言片語中的深意,便能有所得,聽仙尊一堂課,勝過自己閉關修煉三年。
”
樂無晏:“呵。”
他二人并肩走進明德堂大殿,周圍不時有各樣打量的目光落過來。
一個是仙尊道侶,一個是仙尊弟子,走到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秦子玉還有些不自在,樂無晏卻老神在在,隨意找了個位置拉著秦子玉前后坐下,問他道:“昨日仙尊授課講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