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辭’嘆了口氣,“我能有什麼辦法,只好讓你出來,哄他們玩一玩咯。我在你身體里看了十三年,發現其實所有人都在偽裝,在老師面前偽裝成好學生,在家長面前偽裝成好兒子,在上司面前偽裝成好下屬,他們的目的無非是得到老師的喜歡,得到家長的喜歡,得到上司的賞識,你也一樣,不是嗎?”
西辭察覺到一絲危險,“你什麼意思。”
“我都學習了十三年,該實踐了。”
昨天一整天西辭毫無印象,輕而易舉便被奪走了一天的時間……西辭手心冷汗津津。
“你別想胡來,媽她不可能看不出來!”
“是嗎?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西辭咬牙,雙目赤紅,“什麼賭。”
“賭我多久會被發現。”
西辭沉默不說話。
“一年?兩年?三年?時間有什麼關系,不久之后我就要出國了,我會找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殺死你!”‘西辭’頓了片刻,而后又笑道:“小西乖嗎?”
小西軟軟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出來,“……乖。”
“只要小西乖乖的,我就不殺死你,怎麼樣?”
西辭手心緊攥,“顧西辭,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
“為什麼不能,西辭,這是病啊,我要把自己治好。”
“你不會得逞的!”西辭起身大步往外走,手握上門鎖,動作僵住,仿佛一幀畫面定格。
門后傳來敲門的聲音,“西辭,你好了嗎?”
平直的嘴角突然勾勒出一抹上揚的弧度,沖著門外回應道:“快了快了,就好了,媽,等我一下。”
“媽媽在樓下等你,不許耽擱,趕緊下來。”
“知道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
西辭雙眼逐漸黯淡,身體一寸一寸軟了下去,順著門,一點一點滑了下去。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笑,聽著自己的身體說話,說的不是他想說的,他憋在心里瘋狂想說的話,最終也只能在心里怒吼。
沒有一點力氣,更沒有一點控制的權利。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恐懼,令他顫栗。
鋪天蓋地的黑暗朝著他涌來,眼前漆黑一片,他看不到任何人。
“你知道我十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西辭張大了嘴,滾燙的淚水簌簌而下。
‘西辭’站了起來,對著鏡子擦干了臉上的淚水,笑了笑,“我不想再以那樣的身份隱藏在黑暗里,而治愈的唯一方式,就是殺了你。”
第五十章
‘西辭’下樓時, 元皎等他多時了。
蔣明城頹然坐在沙發上, 聽著蔣沉壑的訓斥,并不回嘴。
‘西辭’見狀,眼神猶豫,躊躇站在客廳里,看著蔣明城吹著的頭,忍不住朝蔣沉壑解釋道:“蔣叔叔,這事……您別怪明城了,我其實也不好, 是我纏著明城帶我出去兜風的,明城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帶我出去飆車……”
蔣明城承受了大部分的怒火,現在他以傷者的身份出現在這, 懷揣著一肚子的委屈似得的替別人說話,誰還會怪他?
蔣沉壑沉了口氣, 這事他確實對蔣明城有怒氣, 怒其不爭, 還連累了西辭,西辭受了傷, 這事怎麼說也得給他一個交代,傷在頭部,蔣沉壑也放心不下,拿起外套起身, “走,我和你媽送你去醫院看看, 仔細查查。”
元皎起身道:“我去就夠了,”她看了眼蔣明城,“這事也不能全怪明城,西辭也有責任,你在家平心靜氣好好和明城談談,我也好好和西辭聊聊,放心吧。
”
蔣沉壑看了眼一直垂著頭不說話的蔣明城,被罵了這麼一早上竟然也沒頂嘴,他估摸著,這次蔣明城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過火了,這倒是個好機會。
“那好,你帶西辭去醫院檢查,記得做個全身檢查,和醫生好好溝通溝通。”
元皎點頭,“我知道。”
蔣明城抬起頭來,看了眼‘西辭’。
西辭朝他瞇眼一笑,隨即跟著元皎去了醫院。
蔣沉壑喝了口水,蔣聿城稍稍想了想,低聲對蔣沉壑道:“爸,你歇會,我來和明城聊聊。”
蔣沉壑看蔣明城那頹廢的樣子,氣登時不打一處來。
“我是管不了他了,你來和他好好聊聊。”
說完,提腳上樓。
蔣聿城站在蔣明城面前,“去書房。”
蔣明城被盤問了一早上,昨晚上又失眠一晚上沒睡,不是他不想頂嘴,而是他實在沒有頂嘴的力氣。
蔣明城有氣無力應了一聲,朝書房走去。
“說吧,昨晚上到底什麼情況。”蔣聿城好整以暇坐在沙發上,看著他。
蔣明城沉默片刻,“該說的我都說了。”
“那你不該說的呢?”
“沒有什麼不該說的。”
蔣聿城凝眉,“我只想聽你說實話。”
“是實話,”蔣明城越來越疲憊,整個人很不耐煩,“昨天晚上是我帶西辭出去飆車,出了車禍是我學藝不精,我已經得到教訓了,以后我會小心開車,你不用擔心。”
蔣聿城一瞬不瞬盯著他看了一會,眼神銳利帶著鋒芒,蔣明城只覺如芒在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攤開在蔣聿城眼皮底下,毫無遺漏。
“哥,您別問了,過程真的是這樣。”
“我需要給你看一下我在警局看到的監控嗎?”
蔣明城眼神極不自然,“什麼監控。”
“沿海公路的路段監控視頻!”
蔣明城有瞬間的慌張,語氣不由自主帶上了焦急的口吻,“你調監控視頻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