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的那人頭上纏了一圈紗布,眼睛上方的紗布還透著紅色的血跡,西辭輕輕摁在血跡上,有點痛。
“什麼時候弄的, 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西辭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昨天晚上不是在睡覺嗎?睡覺怎麼撞的?”
眼神觸及到桌上的鬧鐘, 西辭微楞,微瞇了雙眼,倏然大驚失色。
睡了一覺之后西辭才想起來,昨天他和顧又臣說好的,等生日宴會結束之后去顧家過生日的!
他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西辭忙拿起手機,準備給顧又臣和顧南歌一個解釋。
可剛解鎖屏幕,手機屏幕上的日期赫然寫著七月二十七!
西辭握著手機的手一顫,差點沒能拿穩。
七月二十七?
他百度了日期,時間依然是七月二十七。
西辭腦子嗡得一聲,呆愣坐在床沿,手心摳著床沿,目光發直。
今天……是七月二十七?
那麼昨天就是七月二十六?
可是昨天不是他的生日宴會嗎?
是蔣沉壑特意為了他十八歲生日而操辦的生日宴。
西辭猛地想起自己抽屜的一張請帖。
蔣家西辭十八歲生日宴……七月二十五號。
沒錯,他的生日是在七月二十五,生日宴也是在七月二十五舉辦的,可是他睡一覺怎麼就從七月二十五穿越到了七月二十七了呢?
七月二十六他在干什麼?睡覺?
睡了一整天?
西辭轉頭,看到鏡子里那個頭纏紗布的自己,他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似乎笑了。
嘲諷的笑。
“我昨天晚上,真的和蔣明城出去飆車了?”西辭自言自語的問。
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嘁,飆車的是我,又不是你。
”
這聲音其實不太像在他耳邊響起,更確切的說,是從他腦子里發出的聲音。
仿佛有個人扎根在他腦海里,他不用耳朵聽,大腦直接就能‘聽到’的聲音。
西辭沉默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覺得鏡子里的那個人越發的陌生。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熟悉的輪廓,他卻恍惚覺得自己像個旁觀者,看著鏡子里的那個人。
莫名的一股無所適從的感覺涌上心頭。
仿佛,沒有歸屬感。
游離飄蕩的,讓他感到害怕和驚慌。
“你是誰?”
“我是顧西辭。”
“你是顧西辭,那我是誰?”
“你是不是傻子,你當然也是顧西辭。”
“為什麼會有兩個?你為什麼會存在?”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我一直都在這具身體里,是你的出現,才讓我不得不消失十三年。”
“你……什麼意思?”
“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真的是因為年紀小不記得嗎?笑話,那是因為五歲之前你還沒出現,顧西辭,是你占據了我的身體,迫使我壓抑自己十三年。”
西辭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張開了嘴,所有的話卻全數堵在喉間。
喉間刺痛,眼睛也莫名酸痛起來。
“你……你別想編織這些謊話來騙我!”
“你還真是單純的可憐啊,不對,應該說是蠢得可憐,”‘西辭’嘆了口氣,“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吧?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還有印象嗎?你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知道嗎?或者你不相信,還可以去查一查沿海公路的視頻監控,看看你有沒有出現在那,哦,不過你也可以騙自己,是你自己夢游了。
”
西辭半響沒有說話。
他只是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一瞬不瞬的望著。
是重生之后的后遺癥,還是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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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了,不是你瘋了,而是我們兩……不對,我們三并存了。”
“我們三?”
‘西辭’笑道:“小西,出來打個招呼。”
一個怯弱的聲音帶著哽咽,“我要慎哥哥……”
“他……”西辭拳心緊攥,“他是誰……”
“向你介紹,我們兩,都是被你擠掉的人。只不過小西比較幸運,可以在你喝醉之后出來。”
西辭回想起從前他喝醉之后又傻又蠢的樣子,不可置信笑了笑,“不可能的,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事到如今你還不信,真是可憐。不過也是,誰愿意承認,自己是被創造出來的呢?”
“創造?”
“可能你爸你媽嫌棄我,不喜歡我,所以就創造了一個他們更滿意、更聽話的一個你吧,你看這些年,你媽媽對你多好啊。”
被創造出來的?
“不!你騙我!這根本不可能!這太荒謬了!沒有誰能被創造出來!”
西辭一拳砸在面前的穿衣鏡上,以他拳心為中心,四周的玻璃支離破碎。
他看不清自己的臉。
可破碎的玻璃又反照出無數個他。
‘西辭’唏噓兩句,“你相信了,不是嗎?”
“我不信!這太荒謬了!”西辭閉上眼,順著穿衣鏡坐在地上。
還有什麼會比重生還要荒謬的呢?
他連重生都經歷過,有什麼資格說荒謬這兩個字。
他只是,沒辦法接受。
“是,你不是他們創造出來的,你是我創造出來的,”‘西辭’全無所謂說:“因為沒人喜歡我,我只有創造一個你,創造一個乖巧懂事的你,他們才不會殺死我。”
西辭聲音顫抖,“殺死你?”
“是不是覺得很殘忍?其實我也覺得挺殘忍的,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我都說了我會乖會聽話,可是,”‘西辭’聲音無奈,“他們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