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師,”推著輪椅的女人用憎恨的目光看著費渡,“這種垃圾不值得您費神。”
費渡略帶輕佻地朝她揚起眉:“哎,姑娘,我得罪過你嗎?”
推輪椅的女人目光如刀,頃刻間在費渡身上戳出了一打窟窿:“你這種欠債的人渣應該被判刑!”
“欠債?我欠誰了?”費渡看著她笑了起來,桃花眼一彎,眼瞼下自然而然地浮起一對輕飄飄的臥蠶,“我從來不欠漂亮姑娘的債,除非是……”
費渡話沒說完,一顆子彈突然從高處打了下來,直接貫穿了他的腳踝。
尖銳的疼痛將他整個人都折了起來,費渡悶哼了一聲,全身的血好似化成冷汗,從他身上漏了出去,他雙腿痛苦地收縮回來,地面上立刻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變了調子的喘息又加劇了他肋下的傷,費渡再也保持不住坐姿,癱在地上
范思遠抬起頭,只見高處一個長相近乎憨厚的男人手里拿著槍:“老師,您看見了,這種人根本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這句話幾乎帶起了“民憤”,四面八方傳來七嘴八舌的聲音——
“他們根本不知道愧疚!”
“法律算什麼狗屁東西?根本分不清善惡,這種人說不定交點罰款就能無事一身輕,照樣有權有勢,繼續害人。”
“他根本不能算人!”
“呸!”
“一槍打死他太便宜他了,應該凌遲!”
費渡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面對這種千夫所指的局面,最初的劇痛忍過去以后,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起來:“不見棺材不落淚……噗……哈哈哈,女士們先生們,不瞞諸位,我就算見了棺材也不會落淚的。
”
范思遠的信徒們一個個已經成了人形的“以牙還牙”,腦子里基本裝不下別的東西,聽他這種時候還敢大放厥詞,簡直怒不可遏,打算群起而上,在他身上踏上一萬只腳。
“范老師,”費渡在眾怒中翻了個身,把受傷的腳踝隨意地戳在一邊,自己放松身體躺在地上,閑散地半閉上眼,在一片要把他扒皮抽筋的聲浪中不慌不忙地說,“麻煩您也管一管,我可是很容易死的,再碰我一下,我可就撐不到諸位審我的罪了。”
這話一出,周遭頓時一靜。
“你們每天意淫自己是正義法官,高潮就是別人在你們面前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懺悔,絕望又后悔地等著諸位冷酷無情不原諒的宣判——對不對?罪人怎麼能壽終正寢呢?怎麼能從容赴死呢?怎麼能不經你們審判定罪,就輕易地私自去死呢?死人反正什麼都感覺不到,對不對?” 費渡滿不在乎地側頭吐出一口方才自己咬出來的血沫,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只有虐待狂才能知道虐待狂在想什麼,怎麼樣,我了解你們吧?”
范思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突然打破了無聲的對峙,一個中年人沖進來,彎腰對范思遠說了句什麼,下一刻,外面響起了槍聲。
費渡揚起眉:“哦,久等的客人到了——你說他是先斃了你,還是先斃了我?”
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走過來,粗暴地將他拖了起來。
燕城市區——
呼嘯的警笛包圍了羅浮宮舊址,那里幾經轉手重修,已經成了個集電影院、大超市、吃喝玩樂于一體的城市綜合體。
陸有良一看這地方就覺得不對勁。
值班負責人戰戰兢兢地跟在警察后面,一臉莫名其妙:“警官,我們這十點才開業,沒人來呢,守夜的保安就這麼幾個,都在這了,您要找什麼?”
“監控,周圍所有監控!”
商場、地下停車場,乃至于方圓一公里之內所有交通路網和天網的監控全都被調出來,所有人捏著把汗緊急排查——什麼都沒有。
夜色平靜如水,快進的監控記錄被來回翻了多少次……
范思遠他們根本不在這!
陸有良頭皮直發麻,他聽說費渡是個十分靠譜的人,接觸起來也一直覺得他除了心機深以外沒別的毛病,穩重得不像個會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小青年,沒料到自己成了第一個被他坑的爹!
第175章 埃德蒙·唐泰斯(四十六)
駱聞舟:“你說什麼?”
他聲音不大,僅就字面上看,說得基本也是句人話,陸局卻一時有點不知如何作答,將心比心地想一想,他總覺得電話那頭的駱聞舟下一刻會爆出阻塞電話信號的粗話——當然,即便駱聞舟真的出言不遜,陸局除了包容,也別無辦法。
然而兩人隔著電話互相沉默了五秒,駱聞舟卻并沒有火山爆發:“費渡留言說,‘開始的地方就是結束的地方’,但是羅浮宮舊址那邊沒人。”
陸有良沉聲說:“張春久出賣顧釗,讓他背負污名、含冤而死,而顧釗死在羅浮宮大火中,羅浮宮是費承宇出錢、張春齡建的,他們倆應該算是害死顧釗的罪魁禍首。朗誦者的儀式就是類似‘以牙還牙’式的私刑審判,所以張春久這個栽贓陷害的人,必須要把他栽在顧釗身上的罪名拿回來——那要是我沒理解錯的話,張春齡這個兇手就應該被燒死在羅浮宮舊址里,可他們怎麼會不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