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碎花裙的女孩把老師塞進她手里的防身報警器緊緊地捏住,背在身后。
距離此地不到三公里的地方,鬧瘋了的紈绔們滴湯掛水地回到室內,剛開始本來說要玩越野車,開到一半嫌不過癮,換成了越野機車,嗷嗷叫著跑了一圈,澆了個透心涼。
費渡解開領口的扣子,把頭盔扔到一邊,接過一條毛巾,抬手將濕噠噠的頭發擼到腦后,不得不承認,作死的娛樂方式確實非常紓解心情。
“費總今天不走了吧?”遞給他毛巾的漂亮姑娘托著下巴看著他,“獵豹”的香水味混著潮濕氣息撲面而來,濃烈且冷峻,與雨天飆完車后沸騰起來的血一拍即合,配上姑娘文雅的氣質,簡直是照著他口味量身定制的反差誘惑。
張東來在旁邊笑得像條狗,費渡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誰安排的。
其實留宿一宿也無傷大雅,但是費渡看了那女孩一眼,莫名提不起興趣,總覺得獵豹的野性差了點意思,好像是滿心想吃地獄小米辣的人,人家給他端上了一盤灑了一點黑胡椒的牛排。
他心里有些癢,想要某種更濃烈的味道,沒有也并不打算湊合,于是文質彬彬地沖那姑娘微笑了一下:“不了,明天早晨公司有點事,得早點趕過去,我一會回城里。”
姑娘有些失望:“好不容易來一趟,天這麼黑,路又不好走,現在回去多不安全。”
“比大雨天里騎著越野摩托在泥地里亂竄還不安全嗎?其實我今天本來沒打算來,結果冥冥中有種預感,總覺得自己不來得抱憾終身。
”費渡低頭看著那姑娘,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見完你,才知道我的預感果然準,不虛此行,今天就算下刀子也來得值。”
那姑娘被他一個眼神看得臉紅了,愣是沒接上話。
費渡端起一碗姜湯,正打算灌完就走,俱樂部老板走了出來:“費爺,你要走也先等會,我剛聽說這邊封路了,有個瘋子在附近綁架了一車郊游的小學生,不知鉆哪去了,特警都出動了。”
費渡倏地一愣。
綁架小學生的瘋子守在中巴唯一的車門口,雙手上各持一把刀,有恃無恐地對準了車上唯二的兩個成年人,扔過一個舊式的非智能手機給胡老師:“現在我要你給他們打個電話。”
胡老師看了那穿碎花裙的女孩一眼,又回頭看了看懦弱地縮在一邊的司機,緩緩接過手機和紙質的學生名錄,撥打了一個家長的電話:“喂……我……我是帶隊老師胡玲玲,我們的車半路上被一個劫匪……啊!”
歹徒用刀尖在她后頸上戳了一下,尖銳的刺痛混著冷汗一起扯動著女老師的神經。
“別說多余的話,告訴他們,說我要錢,他們集資也好,怎麼也好,盡快湊齊五百萬,天亮之前送到我指定的地方,準備好了我會再打電話通知他們把錢送到什麼地方,他們要是愿意報警,我也無所謂,反正這些小崽在我手里,看見警車我就動手,看見一輛警車我就挑一個小崽宰了,我跑不了,我就把這輛車炸了,讓你們嘗嘗糊家雀是什麼味!”
電話“咔噠”一聲斷了,駱聞舟抬起頭。
“老大,大概能定位,和那孩子鞋里的GPS信息基本吻合,咱們怎麼過去?”
駱聞舟沉吟片刻:“司機和老師的個人情況查得怎麼樣了?”
郎喬一愣:“不是說是半路上碰到的劫匪……”
駱聞舟:“孤身上路的劫匪怎麼知道那車里都是孩子?就算知道,哪怕手里有武器,他怎麼有信心獨自對付兩個成年人?”
郎喬悚然一驚,就在這時,陶然的電話打了進來:“駱隊,我們在司機韓疆的住所里,他把不少家具都變賣了,聽周圍的人說,可能是染上了賭癮。”
駱聞舟一皺眉。
胡玲玲的心跳得極快,綁匪正在她面前手舞足蹈地耀武揚威,他手中的刀片在自己眼前上下翻飛。
“這樣下去不行。”她想,目光再次和那穿碎花裙子的女孩對上,女孩好像看懂了她的眼神,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車窗邊,驀地把手里的警報器拉響扔了出去。
尖銳的警笛聲在中巴車旁邊炸開,持刀歹徒當場一愣,就在這一瞬間,胡玲玲猛地跳起來撲到他身上,兩個人一起從半開的車門里滾了出去,她不顧寒冷的刀刃劃破身體的刺痛,大聲朝那司機喊:“開車!快開車!”
第40章 亨伯特·亨伯特 七
車里的孩子亂成了一團,有尖叫“老師快開車的”,還有哭著叫“胡老師”的,持刀歹徒眼珠充血,一刀捅進了胡玲玲小腹,胡玲玲一輩子活到現在,平平穩穩、無災無病,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痛苦,她的手腳脫了力,整個人本能地蜷縮起來,只是望著停在旁邊的中巴車,期冀那車門能趁這一會功夫關上,安全地逃之夭夭。
鑰匙插在車上無風自動,歹徒好像忘記將它搶過來,那司機手握換擋器,只要按一個按鈕就能關上車門,他駕齡長、車技高,一秒鐘就能掛上檔,從空曠的山路里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