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我、我我那是為了維護小區街坊鄰居安全!”駱聞舟一通電話還沒打完,名叫于磊的中年男子明顯慌了神,“我這是正當防衛。”
駱聞舟樂了:“您還知道什麼叫‘正當防衛’?”
于磊伸手一指和他們涇渭分明的幾個年輕小伙子:“我就是正當防衛,他們這些人里有昨天晚上殺人的兇手!我都聽見了!”
駱聞舟:“……”
誰也沒想到,一場治安鬧劇莫名其妙地演變成了分開訊問。
在外面走訪調查的刑警一時間都趕了回來,緊急提取證人證詞。
“據那個叫于磊的老流氓說,昨天晚上他關燈休息以后,半睡半醒間聽見了爭吵聲,兩個男的,都是外地口音,方言太重,吵了什麼他沒太聽懂,但是感覺應該是認識的人。”郎喬把長發捋到腦后,“我們證實了,這個于磊家距離發現死者的地點很近,直線距離不足五十米,他家住平房,開著后窗應該能聽見。”
駱聞舟:“大約幾點?”
“不確定,但是他說他九點睡的,平時沒有失眠的毛病,半睡半醒的話……應該不超過九點半,符合推斷的死亡時間。另外還有其他幾個住得近的人,也說隱約聽見了,只是這一片晚上常有喝多了打架的,他們見怪不怪,沒當回事,也不會多管閑事出去查看。”
“駱頭兒。”陶然下巴上貼了個創可貼,探頭進來,“這有個人,你過來看一眼。”
訊問室里,肖海洋戴著拿透明膠條粘上的眼鏡,對面坐著個瘦小的少年。
“這孩子叫馬小偉,自稱滿十八了,但我看他像未成年,今天中午那場群體性事件就是他偷了人家五塊錢引發的。
”陶然說,“他是死者何忠義的群租房室友,很可能是最后一個見到死者的人。”
駱聞舟點點頭,推門進去。
馬小偉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許是駱隊氣場太強,少年臉上露出一點驚惶。
肖海洋:“沒事,你接著說。”
馬小偉雙手絞在一起,蚊子似的“嗡嗡”:“他……何忠義是H省人,跟我們另一個室友是同鄉,不過老家不在一個地方,據說H省挺大的,忠義哥他們老家好像更偏一點。他是去年才來的,人挺好的,挺外向,平時一塊住也勤快,經常打掃衛生……沒、沒有跟誰結過仇。”
肖海洋又問:“那你知道他在本地還有什麼親戚朋友嗎?”
馬小偉下巴往下沉了一下,隨即不知想起了什麼,飛快地搖搖頭:“不、不知道,沒見過。”
駱聞舟插了句話:“昨天晚上八點到十點,你在什麼地方?”
馬小偉喉嚨動了動,仍然不敢看他,小聲說:“……在、在家。”
“在家干什麼?”
“沒……沒干什麼,就……看電視。”
駱聞舟:“一個人?”
馬小偉好像才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臉色陡然一變。
“沒事啊寶貝兒,”駱聞舟拉開椅子,在馬小偉面前坐下,和顏悅色地一笑,“這是重案組,只負責刑事案件,偷五塊錢未遂不入刑,你別緊張。”
馬小偉幾乎有點坐不住。
駱聞舟的話音隨即一轉:“不過好像要是多次偷盜屢教不改,不用到‘較大數額’也得入刑,你該不會已經不是第一回干了吧?”
馬小偉陡然僵住,青白的臉上一片空白。
駱聞舟輕輕地敲了敲桌子:“你一個人在家看電視?跟你住一起的人呢?”
“何忠義昨天下班以后,回來換了身衣服就走了,趙哥……就是忠義他同鄉,前幾天回老家奔喪了,還有幾個工友找人打牌去了,就、就我一個人,但不、不是我……”
“沒說是你。”駱聞舟打斷他語無倫次的辯解,“有附近居民反應當時聽見案發現場附近有人在爭吵,按照你們住的地方離案發現場的距離,你應該聽得見,你當時聽見什麼了嗎?”
馬小偉用力咬著嘴唇。
“聽見就說聽見了,沒聽見就是沒聽見,這問題用思考那麼長時間嗎?”
“可、可能聽見了一點,電視開的有點……”
駱聞舟:“大概幾點?”
馬小偉脫口說:“九點一刻。”
他這話一出口,低頭記筆記的肖海洋、門口旁聽的陶然全都向他看了過來。
駱聞舟瞇起眼:“你剛才不是說‘可能聽見了一點’嗎?現在怎麼又把時間記得這麼準?”
馬小偉:“……”
“小馬,你得說實話,”陶然輕聲說,“你怎麼知道是九點一刻?到底是聽見了還是你當時在案發現場附近?你知道什麼?”
駱聞舟不給馬小偉反應時間,立刻接上話:“今天這話要是說不清楚,你可就有重大作案嫌疑!”
“我相信應該不是你,”陶然跟他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不是你干的就不用怕,知道什麼都說出來,這是出了人命的大案子,你分得清輕重的對吧?”
馬小偉本能地將求助的視線投向他。
駱聞舟一拍桌子:“看誰呢?這讓你交代呢!”
“不是我……我聽、聽見了,”馬小偉快哭出來了,“九點一刻的時候,聽見樓下有人吵起來了,聲音有點耳熟,就想下樓看看……”
“你看見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馬小偉睜大了眼睛,“我沒看見人,連個鬼影都沒有,好像剛才聽見的都是幻覺,路、路燈還壞了,我……我……”
駱聞舟嗤笑一聲:“小孩,你給我們講鬼故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