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明白為什麼原因,心里總柔軟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難過。”【注】
“落款是‘費’,”郎喬說,“費什麼?”
陶然一把搶了回去:“別鬧,給我。”
“鬧了半天是女朋友送的,我還以為駱老大要跟你當眾表白呢。”
周圍一幫同事紛紛撫胸,異口不同聲的“嚇死我了”此起彼伏,接著,廣大光棍們光速恢復了戰斗力,上前瓜分了駱聞舟帶來的早飯,同時盡職盡責地扛起了聲討“異端分子”的大旗。
“陶副,什麼時候脫團的,打報告了嗎?組織同意了嗎?”
“陶陶這個人,不局氣,不夠意思。”
“陶副隊,我這月工資還剩三十七塊六,沒錢買狗糧了,反正你得看著辦。”
“去去去,”陶然把卡片收好,又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把花藏了起來,“哪來的女朋友?別瞎搗亂。”
眾人一聽,這麼大的一束罪證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此人居然還想蒙混過關,頓時炸鍋似的一哄而上,打算對陶副隊發出圍追堵截。
這時,方才匆匆離開的駱聞舟重新推門進來,伸手拍了一下門框:“花市區出了一起命案,來倆人跟我過去一趟,速度。”
作者有話要說:
注:“風大得很,我手腳皆冷透了,我的心卻很暖和。但我不明白為什麼原因,心里總柔軟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難過。”——沈從文《湘行書簡》
第3章 于連 二
南平大道附近,是早高峰的重災區,擁堵時段為早六點半至晚十點。
往東區中央商圈去的高級白領跟滿街亂竄的小電驢子們往往狹路相逢,倘若再來個慢吞吞的大公交橫插一杠,就能制造一起“一個都跑不了”的世紀相逢。
西區的路況尤其錯綜復雜,道路寬得寬、窄得窄,犬牙交錯。當地居民私搭亂建蔚然成風,人造死胡同隨處可見,誤入其中的機動車像被蛛網粘住的小蟲——得掙著命地左突右奔,才能重見天日。
駱聞舟把頭探出車窗外,讓警笛響了一聲,喊了一嗓子:“帥哥,我們執行公務,過不去了,勞駕您把門口那寶馬挪挪成嗎?”
旁邊小平房院里應聲走出個老頭,癟著嘴看了他一眼,顫顫巍巍地老年代步車往院里推。
老年代步車左邊貼著“接孫子專用”,右邊貼著“越催越慢我牛逼”,走著走著,還“汪”地叫了一聲,駱聞舟詫異地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鏡,低頭一看,原來是代步車后面躥出了一條大黃狗。
大黃狗溜達到警車旁邊,和他對視了一眼,公然對著車轱轆抬起了后腿。
駱聞舟沖它吹了一聲口哨,慈祥地說:“尿,小寶貝兒,尿完就把你的小雞雞切下來燴餅吃。”
這個吃法實在獵奇,大黃狗聞所未聞,當場被駱警官的資深流氓氣息震懾,“嗷嗚”一聲夾著尾巴逃之夭夭。
郎喬拿平板電腦擋住臉:“駱頭兒,你注意到后座上還有個未婚青年婦女嗎——分局那邊把現有資料發過來了。”
“請這位婦女同志挑客觀的信息簡要講講。”駱聞舟緩緩地把警車從騰開的窄巷里踩了出去,“主觀臆斷部分忽略,王洪亮那孫子就會拍馬屁,花市分局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水貨。”
“哦,死者名叫何忠義,男,十八周歲,外地務工人士,在一家連鎖咖啡廳當送貨員,尸體頸部有溝狀凹痕,死因為窒息……也就是被勒死的,初步推測兇器是軟布條一類的東西。
死亡時間大概是昨天晚上八點到十一點之間,具體情況還得等法醫進一步確認——哦,對了,尸體是在死者本人住的群租房后面不遠處發現的,所以第一時間確認了身份。”
駱聞舟車技極高,幾乎是以毫米級的操作鉆過險象環生的窄巷,還有暇插嘴問:“關于搶劫扼喉團伙的流言是怎麼來的?”
“據說是因為死者身上的財物被洗劫一空,手機沒了,錢包也掏空了扔在一邊,不過還說不好是不是兇手拿走的。”郎喬飛快瀏覽著郵件,“對了,報案人說,有一張紙蓋在了尸體臉上,上面有一小截膠條,正好黏在了死者的頭發上,朝里的那面寫著個‘錢’字。”
陶然關上導航:“前面右拐就到了。”
“嗯,”駱聞舟敲了敲方向盤,“這案子歸分局管,沒轉市局,知道咱們是來干什麼的?”
郎喬試探著問:“指導監察?”
駱聞舟:“知道過去‘指導監察’都是什麼人干的嗎?”
郎喬恍然大悟:“太監!”
陶然從副駕駛上轉過頭來瞪她。
“你們村的青年婦女就這思想境界?”駱聞舟牙疼似的一咧嘴,“一邊去,我這說正經的——張局沒幾年就得退了,幾個副局歲數上跟他前后腳,剩下的要麼資歷不夠,要麼是像曾主任那種埋頭搞技術,誰也不搭理的,所以到時候很可能從各區分局提一些人上來。”
駱聞舟讓過一小堆攤在路邊的垃圾,壓低了聲音:“老局長想在自己任上把王洪亮這樣的貨色都擼下去,省得將來市局來一個酒囊飯袋當一把手——咱們來的主要任務是什麼,懂了嗎?”
他話音剛落,警車已經拐過了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