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嘉禮垂下眸子,想了想,才輕聲道:“阿弦,你……很缺錢嗎?”
顧南弦愣了一下。
陸嘉禮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這樣會很累,我們現在是高三,平常課業繁重不說,你周末還要去打兩份工,你的身體根本就休息不過來,我只是有些擔心你,如果你需要幫助,我……我可以先借給你,等高考之后你再慢慢還我。”
顧南弦眨了眨眼睛,缺錢嗎?也不算缺錢,提米很大方,剛進九夜的時候,工資加提成只是前幾個月就已經讓他攢夠四年大學的學費了,更別提現在,還有那邊,雖然平常幾乎不和他聯系,可是每月到了時間還是會打過來一兩千塊錢生活費,他一分沒動那錢,單獨存在卡里,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要說顧南弦有多缺錢,也不是,只是他不知道空閑的時候該干什麼,一沒朋友,二沒——家人,除了之后偶然間遇見了柱子,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還有一個藏在心里生根發芽的夢。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夢會出現在現實中,會出現在這里。
世界上對于顧南弦來說重要的只有兩件事,一是陸嘉禮,二是錢,可是顧南弦想要賺更多的錢,卻也是為了有一天能夠走到陸嘉禮身邊。
顧南弦不敢將這些告訴陸嘉禮,于是道:“只是習慣了,而且,我都答應了。”
陸嘉禮起身,揉了揉他的頭,溫聲道:“那就去吧,我去給你做早餐。”
顧南弦拉住他的手,道:“你的手……”
陸嘉禮笑了一下,道:“沒關系的,已經結痂了,而且,本來就不嚴重。
”
顧南弦道:“就算你覺得沒關系,我……我家也沒什麼能吃的了,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陸嘉禮沒有拒絕,道:“也好。”
兩人洗漱完,又穿了衣服出門,外邊已經喧囂了起來,筒子樓就是這樣的特性,鄰里間都相互熟識,門大部分都開著,大人們搬著板凳坐著擇著菜聊著天,孩子們也一層樓一層樓的跑鬧著。
陸嘉禮是生面孔,一路上引來了不少圍觀,大部分人都認識顧南弦,雖然并沒有和這個長得漂亮張揚的少年怎麼說過話,但完全不影響他們將他當成茶余飯后的閑談。
顧南弦微微皺著眉,對于這群人帶著探究和八卦目光看向陸嘉禮還小聲交談的行為有些不舒服,他怎樣都無所謂,可是他不想讓陸嘉禮成為別人話語中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的‘料’。
陸嘉禮其實是有些懊惱的,他不知道剛剛的行為會不會讓顧南弦感覺到冒犯,雖然他用了‘借’字,可是他再反復想想,怎樣想都覺得他其實還能做的更好一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其他人也無法替別人選擇什麼,又或者是挑剔什麼,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道理,可是這樣的道理在他看見顧南弦的時候就全部被他忘卻了。
陸嘉禮清晰的知道,他不想讓顧南弦這樣辛苦,也不想讓顧南弦耀眼的模樣被更多的人覬覦,他更想做的是把顧南弦藏起來,讓顧南弦只看的見他,聽的見他,即使他知道這樣的想法是非常不對的。
可是陸嘉禮控制不了自己越來越沉溺于這樣幻想中的思緒。
“阿禮”顧南弦忽然喊他,“我們走快一點吧。”
陸嘉禮回過神,以為他是因為時間的原因,配合著他的腳步,應著:“好。”
顧南弦用余光掃了掃周圍,又轉頭看陸嘉禮,這個人實在是太好了,也太耀眼了,讓他喜愛的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想其他人看見這樣好的陸嘉禮,想讓陸嘉禮只對他一個人好,顧南弦吞咽了一下,忽然又想起昨晚在漆黑小巷中的事情。
關于——陸嘉禮的占有欲。
周末清晨的早餐攤比平常的客流量來說只能算蕭索,顧南弦和陸嘉禮找了個位置坐下,要了兩份南瓜粥和兩籠小籠包。
顧南弦夾起一個包子吹了吹,道:“這里的包子還挺好吃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習慣。”
陸嘉禮也學著他慢慢吹著,笑道:“這有什麼不習慣的?”
顧南弦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與陸嘉禮的家境差太多,即使他覺得他估計一輩子都夠不著陸嘉禮,也從來沒有放棄向他靠近過,就像是廢寢忘食的學習趕進度終于能夠轉進市一中一樣。
可是當他去過陸嘉禮的公寓,再帶著陸嘉禮走在這狹窄的筒子樓間,坐在這簡陋的早餐攤上,他卻在想陸嘉禮會不會不習慣這樣粗糙的生活。
大抵是誰都逃不過在心上人面前小心翼翼甚至怯懦自卑的定律。
陸嘉禮咬了一口包子,餡兒的香味順著熱騰騰的蒸汽飄了出來,贊嘆道:“阿弦,真的很好吃。”
顧南弦見他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唇角,道:“你覺得好吃就好。”
兩人就這樣一邊吃一邊閑聊,快吃完的時候,陸嘉禮看了看時間,問道:“阿弦,你要怎麼去?”
顧南弦道:“平常都是坐公交車去,”他頓了一下,又道:“如果我去了,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