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樣東西輕易地勾起了少年時不愉快的回憶,處處被對比,無形被打壓,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暗戀著孫諺識!
他一時沒法接受這個事實,但不想把兩人的矛盾推向另一個高度,更不想跟謝霜語分手,于是離開兩人的出租房,打算安靜一段時間。
雷斌嘆了口氣:“我離開后,小語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該跟她說什麼,就關機了。如果,如果我接了電話……”后來的那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倘若,他跟朋友聚會時,偶遇了當年將謝霜語攔在小巷中進行猥褻的混混。他的脾氣本就火爆,在酒精的刺激、對方的挑釁、朋友的挑唆下,他失去理智,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殷紅的鮮血從對方的腹部涌出時,他捏著刀柄四肢冰涼,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
在監獄里他絕望透頂,沒臉說出讓謝霜語等自己出去這種話,于是狠下心讓對方別再來找自己。
他并不知道的是謝霜語那時已經懷了孩子,獨自一人苦熬了三個月,走投無路之下又拋棄了孩子……
昨晚,他苦思冥想了一整晚。
他想,謝霜語一定是恨他的。
剛搬進出租房時,他曾經豪言壯語地承諾:“以后我們會搬進大房子,我們會有一兒一女,我們會很幸福。”
可他的無能、逃避、沖動,徹底毀了謝霜語的人生,也毀了兩人本該美滿的生活。
后來,他把心理扭曲地把這些錯都算到了孫諺識的頭上,也替謝霜語感到不值,因為她心心念念暗戀多年的人其實是個同性戀。
雷斌抬起沮喪低垂的頭:“總之如今的一切都因我而起,我當年幼稚、沖動,無法控制膨脹的嫉妒心,才造成今天這副局面。”
在這間小茶室,孫諺識聽到了從雷斌視角出發的故事,和那日謝霜語的敘述拼成了一段完整的往事。
他內心感慨萬千,但對于別人的感情不想發表任何看法,也沒有立場發表看法,他自己也剛從一地雞毛中走出來。
好在雷斌也只是單純地想傾訴,不需要誰來品評一番。
雙方互相表達了歉意,該聊的也聊了,談完事便離開茶室,分道揚鑣。
朗月身世之謎完整揭開,處理結果讓孫諺識和朗頌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感到慶幸。
慶幸和平地解決了本該有的爭執,慶幸朗月依然留在他們身邊。
回到家,朗頌給華強打去電話道明來龍去脈,華強在電話里嘆息一聲,末了叮囑他親子鑒定還是要做的。
孫諺識也給鄭燁打去了電話,比起震驚,鄭燁更多的是不甘,在電話那頭吶喊:“憑什麼?憑什麼他雷斌尿片沒換過、奶沒喂過,突然就有個漂亮乖巧的女兒?”
晚上,孫諺識接到了謝霜語今天打來的第三通電話。
明天是周六,他們約定一起吃頓午飯。一開始謝霜語決定吃日料,但后來覺得朗月不會喜歡,改成吃西餐,可她又覺得西餐廳氣氛太拘謹,不適合聊天,所以打電話來問孫諺識有什麼好的主意。
孫諺識知道謝霜語是在為明天和朗月的正式見面而感到焦慮,他認真想了想,提議道:“要不來明天來我家聚餐吧,我把鄭燁一家三口叫上,你看行嗎?”他想,在家里能讓人全身心的放松,有兩三好友作陪,即便只是相顧無言地喝杯茶也不會感到尷尬。
謝霜語欣然應允,說自己會做幾道日料,她明天會帶一些海鮮過來。
第二天,謝霜語比鄭燁一家先到。
孫諺識接到電話,去小區外接人,看到謝霜語腳邊大包小包的禮品,簡直目瞪口呆。
謝霜語也覺得有些夸張,靦腆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小月月喜歡什麼,就都買了點。”
“雷斌怎麼沒來?”孫諺識提上東西,問了一句。
謝霜語晃晃手里的一只泰迪熊,回答:“她怕嚇到小月月,買了禮物讓我送來,說等月月開學了,去幼兒園看她。”
孫諺識笑哼一聲,已經猜到雷斌大概會和他前段時間一樣,躲在暗處偷偷地看朗月做操。
兩人上樓開了門,朗頌和朗月在玄關迎接。
朗月在看到謝霜語時,愣了一下,她將從鞋柜里拿出的新拖鞋放在謝霜語面前后,立刻躲到哥哥身后,探出頭來悄悄打量。
朗頌摸摸朗月的頭發,向謝霜語解釋:“她第一次見你,有點害羞。”
謝霜語已經呆住,眼里的感情幾乎流淌出來。比起嬰兒時期,朗月的五官長開了,眼睛圓潤晶亮,鼻梁高挺,唇珠飽滿,從一個嬌嫩的小嬰兒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她想摸一下朗月白嫩的臉頰,伸出手去又怯怯地收了回來。
朗月揪著朗頌的褲子,在哥哥的鼓勵下向前走了一步,用兒童羞澀柔軟的聲音叫謝霜語:“阿姨。”
“你好呀,小月月。”謝霜語溫柔地應了一聲。她蹲下身,克制地擁住了朗月小小的身體,將下巴搭在朗月的肩上,眼淚已經悄然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