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諺識沒怎麼進過他和朗月的房間,但因為各種原因,他經常出入這個房間。好幾次進來的時孫諺識還睡著,所以他知道孫諺識喜歡側臥在左側。
朗頌偏過頭,目光落在不遠處孫諺識松軟的枕頭上面。靜靜地看了良久之后,他緩慢地抬起頭來,一點一點地湊過去,輕輕地嗅了一下,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草本植物的香味——是洗發水的味道。其實他們用的是同一瓶洗發水,可他在自己身上卻聞不到。
院里的黃豆突然叫了一聲,驚得朗頌瞬間回了神,他做賊心虛地退了回來,轉身對著墻壁緊緊地閉上雙眼,掩蓋住了眼底涌動的復雜情緒。
孫諺識下了樓后先是燒上了熱水,然后溜達著去附近的藥店買了退燒藥和感冒藥。其實這些藥家里都有,但他估摸著不是到期就是該臨期了,也懶得去藥箱里翻。
買了藥回到家,外賣剛好送到,水壺里的開水也降到了剛好入口的溫度。
孫諺識把粥盛進白瓷碗里,然后倒好熱水拿上退燒藥,用小托盤端上了樓。
朗頌沒睡著,但燒得暈乎乎,整個人沒什麼勁。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也沒再逞強,安靜地喝完粥吃了藥又躺了回去。
孫諺識腳步輕快地下了樓,心情竟然有點愉悅。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受朗頌的照顧,今天難得讓他照顧一次朗頌,他心底隱隱有種扳回一城的成就感。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這種想法好像希望朗頌生病似的,于是揉了揉唇角,讓自己變得嚴肅起來。
朗頌身體素質好,吃了藥睡一覺,到了下午就退了燒,孫諺識也放下心來。
到了晚上,關于朗頌睡在哪里兩人相持不下。
孫諺識覺得朗頌剛好,不能再睡冷冰冰的地面,他讓朗頌睡自己的床,自己打個地鋪將就一下就行。
朗頌自然不肯,說自己已經好了,睡院里都沒關系,萬一他好了孫諺識睡地上又受涼了怎麼辦?
朗月扒著門框,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爭論,眼里裝滿了擔憂。
孫諺識叉著腰,怕嚇到朗月,只好妥協讓朗頌回自己房間睡,但他把頂柜里的幾床被子都拿了出來,強硬地讓朗頌墊在席子上,這才滿意地回了自己房間。
其實他也想過兩人睡一張床算了,反正他的床大到躺三四個人都綽綽有余,可他心里發虛,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他只把朗頌當弟弟,沒有任何私心雜戀,但他確確實實是個同性戀。他不由得去想,日后如果朗頌知道了他的性取向,想到自己和同性戀睡在一張床上會怎麼想,會覺得惡心、討厭?還是裝作不知道,禮貌地敬而遠之?
琢磨得越多,孫諺識想得就越深,他又不禁去想朗頌會不會已經從別人的閑言碎語之中猜到了什麼?朗頌真的一點都不明白雷斌那些污言穢語的言外之意嗎?
可是朗頌一直以來的表現,又確實是不像知道什麼的樣子。
孫諺識退縮了,按捺住自己的遐思,不敢再去細想。
雖然朗頌的病是好了,但睡地板的事還是要解決,朗月越長越大,不管生理還是心理上,都需要一個獨立的房間,確實不適合再和哥哥住一起。
孫諺識想來想去只想到了兩個辦法——要麼換房,要麼換床。換房顯然是不實際的,就算他立馬買房,等裝修、等去甲醛,沒個半年根本沒法住。
因此,眼下只能是換床。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朗頌,他跟朗頌說想把自己房里的床給換成上下雙層床,讓朗頌搬到他房里來住。
孫諺識以為朗頌可能會拒絕,意外的是朗頌只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頭。
孫諺識原本還有些顧慮,但朗頌平靜的態度讓他很快釋然。
幾天后,家居店上門來組裝床,這次一并把朗月的床也給換成了適合小姑娘的實木公主床。
雙層床安裝好以后,孫諺識選了上鋪。因為朗頌起得早睡得晚,住在下鋪更方便,而且大學的時候他就住上鋪,雖然床的質量天差地別,但有種令人懷念的親切感。
朗頌在收拾被弄亂的房間,孫諺識爬到上鋪坐著,突然問道:“小頌,你讀書時有住過學校宿舍嗎?”
“沒有,我一直跟爸媽住在一起。”
孫諺識拍拍床板:“你說這像不像在學校住宿?”
朗頌抬眸和孫諺識對視,認真地點了下頭:“像。”
他在心里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不是“像”,而是曾經確實住在你的下鋪。
第64章 你一直是我的小公主
朗頌搬到了孫諺識房間,最不適應的不是他們兩人,反而是朗月。
父母去世后,她愈加依賴朗頌,也一直跟朗頌住。突然要自己睡一個房間,她一時沒法接受,晚上洗完澡就紅著眼圈賴在朗頌懷里不肯撒手。
朗頌就把朗月抱進自己和孫諺識的房間,陪她看動畫片、畫畫,哄睡著了再把她抱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