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有醫生護士,你們倆都回去。”
張吳也隨聲附和:“這里還有我呢,我倆互相照應著。”
當然,誰也沒聽孫諺識的話。
鄭燁說他不相信孫諺識的話,至少今天要留下。朗頌雖然答應回家,但表示明天送朗月去幼兒園以后就過來。
孫諺識的話語權被徹底架空,只得點頭答應。
朗月親了親孫諺識的額頭,才背上自己的小書包依依不舍地往門口走,朗頌的視線也像粘在孫諺識身上似的,從病床到病房門口只不過八九步路的距離,回了三次頭。
鄭燁凝眸看著全部注意力都在朗月身上,只顧著跟朗月揮手告別的孫諺識,他摩挲著下巴蹙著眉,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這晚孫諺識睡得還算安穩,只是到了凌晨的時候有點發熱,血壓有些高,迷迷糊糊睡到早上又恢復了正常。
鄭燁還要上班,見孫諺識除了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并沒有其他事,這才匆匆洗了把臉趕去公司。下樓時他給朗頌打電話,確認朗頌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才掛掉電話轉了一筆錢過去,讓朗頌給孫諺識買點營養品弄點好吃的。
他昨天急匆匆地從公司趕來,也沒顧得上買。
這錢是給孫諺識的,朗頌自然沒拒絕的道理,落落大方地收下了,心里開始琢磨起這兩天該給孫諺識弄點什麼好吃的。
鄭燁離開不久,朗頌便提著保溫桶進了病房,他給孫諺識和張吳帶了香甜爽口的小米粥。兩人其實都吃了早餐,不過醫院的餐食屬實沒什麼滋味可言,純粹為了填飽肚子,所以兩人又喝了一碗南瓜粥。
孫諺識吃的藥中有一種藥是地西泮片,最大的不良反應就是頭暈、嗜睡,一個上午孫諺識都在沉睡,倒也沒有發生什麼事。
朗頌安靜地在旁邊守著,偶爾幫孫諺識掖掖被子。
張吳住院的時間比孫諺識久,一些軀體反應已經逐漸減輕,他倒是很有精神,上午睡一覺后去樓下走了一圈以后又回來玩手機。
到了十點半,朗頌開始左右為難起來。
他不想讓孫諺識吃外賣或者醫院食堂做的寡淡飯菜,想回家做了帶過來,但做好飯外加來回一趟,沒有一個小時以上根本搞不定,他怕自己離開太久會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最后朗頌還是委托張吳幫忙照顧著一點,自己回了藍楹巷,一個半小時后又回到醫院。
前段時間氣溫有所下降,可秋老虎來勢洶洶,今天外邊太陽很大,溫度也高。
朗頌汗淋淋地走進病房,孫諺識也恰巧剛剛醒來。
“哥,吃飯了。”朗頌幫孫諺識把病床搖起來,又招呼張吳吃飯。
餐桌支起來,剛出鍋不久的三菜一湯被一一擺在餐桌上,有蒜泥菠菜、洋蔥炒豬肝、番茄炒蛋外加一個絲瓜豆腐湯,色香味俱全,都是適合病人吃的菜。
張吳瞪大眼睛,驚訝道:“小頌,這些都是你做的?”
孫諺識替朗頌回答:“是他做的,他廚藝很好。”他挑起眉梢,頗有些老父親炫耀自己優秀的兒子那種成就感。
張吳豎起大拇指:“現在像你這樣的小伙子不多見。”
朗頌赧然地點點頭,耳垂悄悄紅了個透。
飯菜擺在孫諺識病床的餐桌上,三人各自找位置坐下,朗頌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于著急,只打包了兩份飯,他把自己那份給漏了。
張吳就說自己點個外賣或者定醫院食堂的飯菜就行,朗頌自然是不同意的,他本來就是為了住院的兩人做點吃的,自己倒是吃什麼都無所謂,于是便說自己等下下樓吃。
這時,孫諺識從床頭柜上拿了雙一次性筷子遞給朗頌,說道:“我們倆吃一份行嗎,我不太餓,只想吃兩口菜。”
朗頌愣住了,本就熱意未消的耳朵遽然紅頭,連帶著脖子也紅了起來。
“怎麼了?”孫諺識臉朗頌不說話,揶揄他,“嫌棄我?”
“不、不是。”朗頌急忙否認,但始終垂著眼盯著那碗悶得已經不那麼翠綠的菠菜,心虛地不敢去看孫諺識。
張吳大大咧咧,已經率先吃上了。
他夾了兩塊豬肝進嘴,在醫院里被折磨了整整一周已經麻木的味蕾被炒豬肝瞬間喚醒,他沖朗頌舉著大拇指“嗚嗚”了半晌,到把嘴里的一大口飯咽了下去才夸贊道:“太好吃了!小頌我不是恭維你,這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炒豬肝,你是不是學過?”
朗頌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正經學過,都是看食譜或者網絡上的小視頻學著做。”
“很有天賦,”張吳不吝夸獎,“應該正經學學。”
孫諺識夾了一小塊豬肝進嘴,慢慢吞吞地咀嚼著,眼神盯著某一處想著什麼,沒有吭聲。
“哥,喝口湯。”朗頌用一次性碗盛了一小碗湯,推到孫諺識面前。
孫諺識回神,點頭應了一聲,一抬眸不經意間便看到兩顆豆大的汗珠順著朗頌的鬢角滑落,他的脖子上也汗津津泛著水光。
偏頭看了一眼從窗戶照進病房的一片刺眼陽光,孫諺識喉嚨發緊,心中內疚不已,他扭身抽出幾張紙巾,往朗頌的脖頸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