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頌也沒歇著,將家里上上下下打掃了一番,期間他躡手躡腳上了趟樓,看到孫諺識把吃完早餐剩下的碗盤放在房間門口,便把餐盤拿下樓清洗。
中午他特意等到飯點過了才去廚房燒水煮餛飩,剛把水燒開,猶豫著要不要上樓叫孫諺識吃午飯,外邊竟意外傳來了下樓的腳步聲。
朗頌走到廚房門口,便看到孫諺識的左手搭在扶手上,一路摩擦著光滑的樓梯扶手往樓下走。
孫諺識剛洗完澡,濕漉漉的頭發在陽光下更顯黑亮,他看到朗頌一點都不驚訝,捋了一把濕潤的頭發道:“怎麼沒出門?”
“下午才有活。”朗頌又問,“哥,中午吃餛飩行不?”
“行,我不挑。”
朗頌很快把餛飩煮好,反正今天店門沒開,兩人索性在廚房里吃。
孫諺識用湯勺舀了一只小餛飩進嘴,嚼了兩口后挑了挑眉梢,喝了口放了紫菜和蝦皮的鮮香熱湯后問道:“這不是買的速食餛飩?”
朗頌咀嚼的動作一頓,咽下嘴里的餛飩道:“吃得出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第一次做,不太會搟皮,弄得太厚了。”
孫諺識笑了笑:“比買的好吃,我喜歡吃皮厚一點的。”但他話鋒一轉又說,“我的胃已經好了,不用特意照顧我的飲食,你和月月想吃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挑食。”
“唔……”朗頌垂眼盯著碗里飄著油花和蝦皮,輕點了下頭。
吃完午飯,孫諺識主動要求洗碗,朗頌和他搶了一下,但被孫諺識以睡得太多想活動一下為由搶走了手里的洗碗布。
洗完碗,孫諺識坐在廚房門口抽煙,朗頌則在院里拿著水管給黃豆洗澡。
黃豆這條成精的狗賤兮兮地甩了甩身體,它力道大,毛發上的水濺出去足有兩米遠。
坐在廚房門口的孫諺識遭了殃,被濺了一身一臉的水,氣得他咬牙切齒地對朗頌道:“小頌,晚上燉狗肉火鍋怎麼樣?”
也不知黃豆是理解了孫諺識的意思,還是感受到了孫諺識的咬牙切齒,它“嗚嗚——”哼唧著向朗頌撒嬌。
朗頌拍拍它的狗頭:“活該。”又問孫諺識說,“香辣味的怎麼樣?”
黃豆又“嗚嗚——”委屈地去蹭朗頌的小腿,好像在說“怎麼連你都不幫我”。
孫諺識抬眸去看朗頌,朗頌也正看他,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一撞,俱是會心一笑。
煙絲才燃一半,夾在兩指中間的半根煙突然“嗒”一聲輕響掉在了地上,濺起一點肉眼看不到的火星子。
孫諺識看看自己顫抖的指尖,他深吸了口氣,一腳碾滅地上的半根煙扔進垃圾桶,又起身伸了個懶腰對朗頌道:“我上樓睡個午覺。”
朗頌正給黃豆搓泡沫,聞言仰頭道:“好,我等會兒要出門一趟,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他的嘴角掛著明晃晃的笑容,鴉翅似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孫諺識看著院里的黃豆和朗頌,淡淡一哂。
他第一次給黃豆喂火腿腸那天,黃豆猶猶豫豫張望他好久才敢叼走,朗頌和朗月剛搬來的時候總是怯生生的,連發出點聲音都小心翼翼。
現在黃豆已經敢咬他褲管,敢濺他一身水,朗頌不用事事過問他,朗月可以肆無忌憚趴在他膝頭撒嬌,不管是流浪的狗,還是無家可歸的小孩,只要頭頂有片瓦遮雨,身下有張床可以睡覺,對他們來說就是無窮的安全感,他們可以安心地顯露出本性來。
給黃豆洗完澡朗頌出了門,他沒去找活,而是去了趟勞務市場。轉悠了兩個小時后,他又趕在朗月放學前回了家。
店門依舊緊閉,孫諺識還在樓上睡覺,朗頌拖出小電驢去了幼兒園。
短短兩天,朗月已經完全適應了幼兒園,今天也是蹦蹦跳跳撲進朗頌懷里,還牽著朗頌去和那個和她結對叫圓圓的小朋友打招呼。
朗頌半蹲著,對圓圓說:“你好啊,圓圓小朋友。”
圓圓比朗月胖一些,笑起來的時候本就肉嘟嘟的臉頰擠成一個小團,她看著朗頌,笑著說:“哥哥你好。”
朗頌從口袋里拿出兩根發繩,一根上面裝飾著小兔子,另一根裝飾著小羊。他下午去勞務市場的路上從小攤上看到,便買了兩根準備給朗月。
他把兩根發繩遞到圓圓面前:“謝謝你幫助月月,月月說想送你一根頭繩,你喜歡哪根?”
圓圓兩眼晶亮,看起來很喜歡,但還是忍了忍認真地一字一頓道:“我不能要,奶奶說月月聽不到,我幫助她是應該的。”
朗頌被小姑娘的天真善良所感動,他想了想又說:“不是因為感謝你才送你發繩,只是月月想跟你用一樣的發繩。”
圓圓低垂著頭,害羞地笑了笑,在朗月期待的目光下挑走了兔子發繩。
晚一步趕來接圓圓的奶奶看到這一幕,連忙走過來對圓圓道:“你怎麼能拿其他小朋友的東西呢?”
圓圓委屈地撅起嘴,朗頌趕緊替她解釋一番,并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他送的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圓圓奶奶也不再推辭,溫和地笑著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