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總督馬上就到家了……把這個瘋子交給總督吧。”
“父親不會見他的,”
林邪松開鉗制住諸葛允白下巴的手,
“你們看好他,別讓他輕易死了。”
“是!”
路遠點了點頭。
一旁的于知倦輕輕松了口氣,他知道諸葛允白可以為了劉易斯殺人,但沒想到他也能為了劉易斯毫不猶豫地赴死。
“保險起見,你們最好捂住他的眼睛和嘴巴,他……唔……”
耳邊的蜂鳴聲漸漸大了起來,水杯被打翻在地,于知倦扶住桌臺才沒有因為眩暈而失去重心。
“知倦老師!”
“知倦!”
……
地下室里的空氣像是凝固的水泥,視線中心的黑點不受控制地越擴越大,如同黑洞一般啃噬掉他的知覺。
他太累了。
在被蒙上眼睛之前,諸葛允白最后看見的是失去意識、被林邪牢牢接住的于知倦。
他心里惶然又錯亂地收緊了些,隨后又無端地意識到,原來已經被所謂愛意纏繞到破破爛爛的自己也會有羨慕別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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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濱海迎來梅雨季。
宅邸周圍的安保隊伍終于被撤走,林西靠著落地窗坐在地上出神地翻看著于知倦留給她的歸納筆記。
陳皓和諸葛允白都被繩之以法,但家里的氣氛卻依舊壓抑。
因為這雷蜇不斷的落雨,也因為還躺在病房里尚未轉醒的于知倦。
這次于知倦的病格外嚴重一些,以往都是在家安心休息幾天,喝幾頓雞湯就能轉好的,這一次卻必須要住院。
窗外雨聲不歇,地面仿佛落了一層青灰,又悶又熱。
林西看不進去知識點,抬頭正好看見一只黑尾蝶沒來得及找到避雨的地方,被熱風“啪嗒”一聲拍在了窗戶上。
“嘩啦——”
她推開落地窗,將已經瀕死的蝴蝶撿了起來。
客廳的電視上正好在播報新聞,在淅瀝的雨噪中,播報員的聲音顯得尤為莊重冷厲:
“據悉,知名演員陳皓名下的公司Mr.Chen涉及聚眾吸毒、販賣毒品、招嫖賣淫等多項罪名,嫌疑人陳皓于一周前被警察抓捕,將在三天后進行一審。”
“除陳皓外,市禁毒大隊在此次行動中抓捕到了多名涉及吸毒販毒的公眾人物,包括著名演員許如清、主持人沈伽洵……本次事件影響惡劣,引起了政治局的高度重視。總督辦公室昨晚舉行了新聞發布會,并指出對于此次涉案人員必將嚴懲不貸。”
“現各大電視臺、雜志社和導演已紛紛表明將斷絕和吸毒藝人的合作,封殺吸毒藝人,嚴厲打擊毒品,是我們每個人的義務和責任……”
被雨淋透的蝴蝶在林西掌心撲騰了兩下后便再未動彈,喪失了生命的跡象。
林西將蝴蝶扔在了玫瑰花株下的泥里,轉頭看見林邪正要出門,連忙追了上去,
“哥!你要去醫院嗎?你帶上我唄!我也想去看看知倦哥!”
“晚點讓譚朝露帶你去。”
林邪頓住腳,雖然有路遠在一旁幫他撐著傘,肩頭還是被濺上了雨。
“你居然不是要去醫院?”
林西眨了眨眼,
“那你現在要去哪里?”
“去給你知倦哥哥出氣。”
林邪說罷便上了車,林西好奇不已,徑直拽住了車門,
“你準備揍誰去?要不帶上我吧?你不是公眾人物嗎?揍人肯定影響不好,但我可以替你……哎,哎哎路遠你干嘛?!路遠!”
林西話音未落就被路遠給拎回了屋,
“你哥哥可不是去揍個人那麼簡單,”
路遠拍了拍林西的肩膀,
“乖乖在家等著,今天這個熱鬧可湊不得。”
“那到底是要去弄誰啊?誰還得罪過我知倦哥?”
林西探頭探腦,按捺不住好奇心,
“遠哥,你就帶上我吧,我保證不出聲不發表評論。”
“那不行,”
路遠搖了搖頭,
“你哥哥怕嚇著你。”
“嚇到我?我從小就是被嚇大的好不好,我……!”
“砰——!”
沒等林西說完,路遠手腳利索地收傘上了車,帶著他家少爺揚長而去。
在被送去法院進行庭審前,陳皓一直都被關押在城郊的“反省監獄”里。
普通罪犯可進不了反省所,偌大的兩棟方正的建筑內排滿了密密麻麻的房間,周圍常年設有信號屏蔽儀,房間內部也只有一張小床和一扇安裝有鐵柵欄的透氣窗,墻壁地板和床腳都用軟包材覆蓋,保證犯人撞不死,而且隔音。
“林少爺,雖然是您,但1150117號犯人是重案嫌疑人,原則上是不允許任何人進行探視的,所以我只能給您十五分鐘的時間……”
所內負責人為難地向林邪解釋道。
“十分鐘就夠了,”
林邪淡淡點了點頭,
“開門。”
“……是,那請您務必注意安全。”
看守帶著林邪和路遠繞進走廊盡頭,每一間單人監獄門口都設有兩層保險門和一層鐵柵欄,開到第三道鐵柵欄時,抱著腿靠著墻角的陳皓才終于神色懨懨地朝門口投來目光。
短短一周的時間,他像是蒼老了十歲,皮膚干燥,眼袋下垂,嘴唇皸裂。
看守所也好,監獄也好,對于陳皓這種過慣了錦衣玉食日子的人來說無疑就是豬狗不如的地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