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于知倦推測不出殺死周暉暉的兇手是因為他從未懷疑過諸葛允白。但自從確認萊斯莉的死和諸葛允白有關后,于知倦基本就能確認周暉暉也死于他這位老師之手。
偽裝成自殺的催眠殺人手法、惡作劇般的禮物,還有在林邪海報前片刻的頓足。
那是諸葛允白對他們二人的第一次試探。
“殺周暉暉確實和劉易斯無關,”
諸葛允白輕笑道,
“我殺他是為了你。”
“為了我?”
于知倦蹙起眉。
“我要是不幫你殺了他,你的身份早就曝光了不是嗎?那你這場游戲可就沒法玩得這麼盡興了。”
“我從來沒覺得過這是一場游戲。”
“你總是這麼認真又天真,”
諸葛允白似乎是覺得手腕有些酸了,居然漫不經心地放下了握著麻醉劑抵著于知倦脖子的那只手。
事實上他當時對周暉暉下手,更多是為了表達對劉易斯的不滿。
那時他們兩個人又在鬧別扭。而他想要劉易斯知道,他不是只能為了他而存在,也不是
只會為了他去殺人,而周暉暉只是剛巧撞到了槍口上。
他和劉易斯之間就是這樣,連鬧個脾氣都需要別人付出生命。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早已經變得血腥又扭曲,變得該受到這世上最惡毒的詛咒,該下地獄和萬劫不復。
而他也已經漸漸麻木。
諸葛允白討厭聽到別人對愛情的謳歌和贊頌,愛意對他而言猶如枷鎖,他有時候倒希望自己能狠下心又或者劉易斯別那麼舍不得,不管是誰先下手殺死誰都好,只有當有死掉,這畸形的羈絆才能徹底斷絕。
“不過你那個弟弟要是能有你一半能干,也就不用我親自大費周章了。”
諸葛允白聳了聳肩。
原本他把于知義當成了最為關鍵的一步棋,按照計劃于知義將取代他哥哥回到陳皓和林邪身邊,并在梁曉辭的幫助下處理掉陳皓甚至從林邪手上偷走鑰匙。
可諸葛允白沒想到于知義居然會那麼不爭氣,見到陳皓后立刻就把所有事都和盤托出,而且輕而易舉就被林邪識破,一點忙都沒幫上不說,還透露了于知倦的消息,讓林邪成功地把人給救走。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殺人如麻嗎。”
于知倦并未放松手上的刀刃,諸葛允白的脖子上已經被硌出一道淡紅的印子。
“也是,殺人是需要天賦的,我看你就很有這方面的特質。”
“我當初認你作導師可不是為了當殺手。”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后,于知倦一直保持著警覺,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沒給諸葛允白任何能催眠的機會。
諸葛允白也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帶上保險箱里的東西和我回格蘭蘇,我能保證你和林邪有命可活。”
“現在這個狀況,你好像沒有資格和我提要求。”
“嗯……確實如此,”
諸葛允白揚了揚脖子,好像并不在意架在他喉嚨旁的那把鋒利軍刀,隨后只聽他氣定神閑道,
“對了,你弟弟是不是已經好幾天都沒吃下去飯了?”
“……”
于知倦面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心里卻忽然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路遠是說過于知義這幾天在鬧絕食,可諸葛允白怎麼會知道?
“他大概自己也只以為是沒有胃口,食欲不振。
可惜的是往后他會漸漸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要不了一個月就會消瘦而死。”
“是你教他的這一招?”
于知倦將刀刃朝下壓去,在諸葛允白的脖頸上劃出一道口子。
“你真的以為他只是在鬧絕食?”
諸葛允白哂笑道,他對于知倦有無盡的耐心是因為他惜才,但于知義在他眼里無疑只是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
他對待廢物向來心狠果斷。
“劉易斯合成出了一種無法被人體消解的化學物,能夠迅速破壞腸胃臟器,你弟弟很幸運,成為了試驗品之一……”
于知倦的眉心微微一蹙,因為于知義,雖然只是瞬間的分神,但諸葛允白敏銳地抓住了這不到一秒鐘的破綻,不顧刀刃嵌入傷口,傾身掐住了于知倦的脖子。
“唔……!”
于知倦想別開目光但卻已經來不及,一瞬的分心在腦海中被分散成無數條扁平空白的思緒,緊繃的意識瞬間被擴散填平成一條仿佛能無限延伸的線,喉嚨被掐至即將窒息的瞬間,諸葛允白猛地松開了手。
于知倦奮力地想要恢復清醒,但此刻他的大腦就像是裝滿了沸騰的泡沫,宕機一般什麼也抓不住。
“你特意支走了那些能保護你的警察,是想和我單獨做個了斷嗎?”
諸葛允白嗤笑道,
“知倦,別忘了我是你的老師,永遠都是。”
直到于知倦的瞳孔微微向外發散,他才緩緩放松下來,喘著粗氣揉了揉眉心。
瞬間催眠對催眠師的負荷也極大。
車內安靜了片刻。
“還記得你為什麼要回國嗎?”
諸葛允白緩緩開口。
“為了給你弟弟報仇。”
“你可憐的弟弟被林邪害得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