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知義只有在提到陳皓時的眼神會變得異常堅韌,但他眼里那份矢志不渝的深情只讓于知倦感到無力。
同時,電視機里傳來導播員的聲音:
“5月11日晚十點二十分,中城區光華大道明盈中心B棟發生嚴重火災事故,過火面積約500平方米。公安消防接報后立刻展開救援,截至目前無人傷亡。據悉,此次火情源于著名藝人于知義的工作室辦公區,具體燃火原因尚未查明……”
嗡——
腦海中傳來一陣陣嘈雜的嗡鳴,如同置身火海,鼓膜發痛。
于知倦沒有聽清新聞的內容,但他能從于知義的表情中得到肯定——被一把火燒掉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工作室,還有那些足夠把陳皓送入牢獄的罪證。
他感到頭疼發悶,仿佛有一口澀苦的膽汁卡上喉嚨。
不是為辛苦搜集的證據毀于一旦,而是為于知義對陳皓的義無反顧。
“阿義,”
于知倦難耐地緊蹙著眉頭,太陽穴開始針扎般劇烈疼痛,牽動著他腦內細密的神經。
新聞中的那把火像是被風吹到了他臉上,穿刺過他的皮膚,沿著神經末梢一路熊熊燃繞,要將他的筋骨也燒成粉末,
“我是為了給你報仇,才費盡心血地去搜集這些證據……”
“但哥哥你要毀掉的也是陳皓的心血。”
于知義找到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沒了新聞播報的背景音,客廳內的氣氛安靜到詭異,只有于知倦的腦海之中天翻地覆,驚濤拍巖。
“哥哥也好,陳皓也好,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你們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呢?”
“好好相處?”
于知倦氣極反笑,抬起眼難以置信地看向于知義,
“于知義,你不是情根深種,你根本就是不知恩義不辨是非。”
這是于知倦第一次對于知義說重話,甚至是他第一次直接叫于知義的全名。
于知義微微一哽,有一瞬被他鎮得心里莫名發虛。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
“不知恩義……哥哥你告訴我,什麼是恩什麼是義?從小到大你給我的好難道不都是你自以為是的施舍嗎?”
于知義握緊了拳頭。
他也從來沒有對哥哥發過脾氣,或者說此刻他的語氣依舊是溫和的,只是話尾帶上了些許顫音。
而同時宣泄而出的,還有這十幾年來他一直藏在心底的真心話,
“從小時候開始,哥哥就什麼都比我做得好,你一定沒有體會過一直活在別人陰影下的那種感覺吧?偏偏你還要對我很好,像是一個沒有任何缺點的人似的,只讓我覺得你更加遙不可及。”
“這麼多年來,我不想要其他人知道哥哥的存在,就是因為我知道這麼優秀的你只要回來,我就一定會被你的光芒給淹沒。”
“池綾姐知道你的存在,林邪也知道,你看他們都向著你……就連皓哥也被你所吸引。你一定覺得不屑吧。可是哥哥你看,我求之不得的東西,你卻能輕易地表現出厭惡。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呢?”
于知義的話像是藏在溫風中的花刺,他的一吐為快對于知倦而言猶如風傾楫摧,將這些年來于知倦自以為兄友弟恭的假象撕扯得支離破碎。
他是感受到過于知義的敏感。
但卻從未想過,原來于知義對他復雜感情中還有已經扭曲成嫉妒的羨慕。
“于知義,你還記得你自己的身份嗎,”
于知倦強忍著頭疼欲裂的痛楚,盡可能地放緩語氣,
“你有好幾千萬的粉絲,有那麼多人認可你,喜歡你,你現在把自己說的一文不值,你對得起他們的期待,對得起你自己的努力嗎?”
“被那麼多人喜歡的感覺很好吧?”
于知義緩慢地眨了眨眼。
于知倦一頭霧水,一時間有些揣摩不透他的邏輯。
“不管哥哥你是怎麼想的,請你別再替我給人生做主了。”
于知義低眉看了眼手機,上面有梁曉辭新發來的消息。
他按照短信上的內容從一旁的抽屜里找出了遮光頭套和口枷,在堵住于知倦的眼睛和嘴之前,親手摘下了他耳垂上的那對假藍寶石耳釘。
“哥哥你就留在這里吧,我不會傷害你的。等我解決好外面的事情,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
于知倦沒有做徒勞的掙扎,身上的麻繩都是梁曉辭親自捆的,自然沒有給他留下任何能自己掙脫開的機會。
而且他現在的思緒并不清醒。
或者說他很少像現在這樣抵觸思考。
因為他而失去手術機會的姜江也好,于知義剛剛的那番話也好,都像是侵入他腦海的菌群,順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刺痛地攀爬,仿佛要將他攪亂成一灘泡沫,拽著他在失落的漩渦中帶著疼痛下沉。
“怎麼這麼安靜?”
梁曉辭不放心,再度上樓回來,靠在門口朝內探頭望去,
“我還擔心你舍不得蒙你哥哥的腦袋呢。
”
“我哥只是怕疼,并不怕黑。”
于知義走出門,親眼看著梁曉辭將門反鎖。
她家的門窗都經過改裝,周圍也沒有鄰居入住,再加上她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會在附近看守,于知倦就算長出翅膀來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