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我先去收拾東西?”
姜磊看看林邪,又看看于知倦,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留該走。
“嗯。”
于知倦點了點頭,看向林邪,
“林老師還舍不得回家嗎?”
“西柚汁?”
林邪則垂眸瞥了一眼掉落在地毯上鋪出一片淡粉色水漬的玻璃杯,
“你是想要陳華的命?”
“我有些聽不懂你的意思,”
于知倦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心里卻已經打起了鼓。
西柚中含有的呋喃香豆素會和藥物中的成分發生反應,陳華用西柚汁送藥同時服用西非那地和暈車藥,沒當場猝死確實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只是于知倦沒料到林邪看一眼就能想到。
“陳華是我大哥,我怎麼會想置他于死地呢?”
“我原本還擔心你應付不來他們這一家人,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林邪輕笑了一聲,沒有要繼續追問的意思,
“謝謝你今天的款待,我就不多留了。”
“不用我送?你不是不知道車庫在哪嗎?”
于知倦見林邪有要走的意思。
“當時只是想找個借口支開陳華罷了。耳釘記得試戴,不喜歡的話可以找工匠打成別的款式,”
林邪頓了頓,指了指于知倦耳畔的暗紅色鴿子血,
“這個不會是陳皓送給你的吧?”
“是品牌方給我的定制款。”
“我想他也沒那麼好的眼光。”
林邪挑了挑眉,退出于知倦的房間后正打算下樓拿外套走人,不料還沒走開兩步,于知倦卻突然主動叫住了他,
“林邪。”
于知倦知道這個人聰明又敏銳,不是該深交的人,甚至還時常揣著點壞心思,可林邪今天送耳飾時又有意支開了其他人,是在擔心這一舉動會給他找麻煩……?
“怎麼?”
“為什麼是假藍寶石?”
于知倦靜靜地看著林邪,沉寂如死海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只是名字上多了個‘假’字而已,”
林邪不急不慢道,
“況且假藍寶石比真藍寶石*加稀有珍貴。”
“你是有什麼問題想向我確認嗎?”
于知倦不可能聽不出林邪話里的深意,況且他也想以退為進地試探林邪是不是真的知道他的身份。
“問題倒是有一個。”
林邪坦然地點了點頭。
“問。”
于知倦開口時便已經在心里準備好了天衣無縫的回答,不管林邪是問他真的于知義去哪里了,還是問他有什麼目的,又或者是林邪其實什麼也沒發現,所作所為都只是故弄玄虛。
“有什麼想要我幫忙的嗎?”
“……你說什麼?”
于知倦眼底掠過一瞬然的不可置信。
“那我換個具體點的問題吧,”
林邪抿起唇,
“比如陳皓正在忙活的這個公司,你是想讓它生還是想讓它死?”
“他的那個項目不用人插手自己也活不了多久的。”
于知倦在心里反復確認自己此前到底有沒有見過林邪,可無論他如何回憶,能肯定的是在國內知道自己的存在的有且只有池綾一人,而以池綾對林邪的厭惡程度來講,她絕不會無緣無故和林邪分享這個秘密。
“你不用糾結我和你之前認不認識,”
似乎看出了于知倦的困惑,林邪善解人意道,
“而且我覺得你可以對我多一些信任。”
“這可不是什麼讓我放心的話。”
“剛剛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也可以問我一個,”
林邪繼續道,
“有來有往,公平公正。
”
于知倦知道這也是林邪在試探他。
提出問題聽起來是位于主動地位才擁有的權力,可實際上被提出的問題本身已經可以反映出許多信息,比如這個人此刻最關心的是什麼。
“看樣子我們之前確實見過,只是我不知道出于何種原因不記得你,”
于知倦頓了頓,
“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并不想要我回憶起來,為什麼?”
“因為對你和我來說那似乎都不是一段愉快的經歷。”
林邪回答得很坦誠。
事實上他也是這麼想的,比起讓于知倦認出來他是誰,他更愿意選擇從零開始。
“我猜也是。”
于知倦無聲地松了口氣,他雖然還是沒想到林邪究竟能和自己有什麼糾葛,但至少也沒找到林邪會加害自己的理由。
更何況目前看來,林邪對他一直都還不錯。
“不繼續問了?”
林邪看于知倦靜下聲來,便又主動挑起話題,
“如果你問下去的話,我大概率會繼續回答。”
“不是說一人一個問題麼?”
于知倦心里有了底后并不急于刨根問底,而且比起聽林邪空口回答,他更相信自己的調查,
“時候不早了,我還要趕去醫院,林老師請回吧。”
“那過幾天劇組見。”
林邪捻起淡淡的笑意。
于知倦靠在窗臺邊,看著他頎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道路轉彎處,心里卻還是一片模糊。
不愉快的經歷……他能回想起的不愉快的經歷都只和學術研究有關,像林邪這麼有辨識度的人,如果他見過的話,不該認不出才對。
“咚咚咚——”
姜磊站在他臥室門口,叩了叩門框后才走進來,徑直蹲在了床腳邊,伸出手撈出了那瓶早前被他踢到床底下的暈車藥。
“東西都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