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皓咳了一聲,借著喝粥來逃避回答于知倦的問題,安心地把包袱甩給了姜磊,姜磊這個人機靈,他自然明白該怎麼回答。
“夫人,陳先生中午要和王總家的千金吃午飯,他們要談的可是上億的大項目,可不能因為夫人你一時小氣給耽誤了。我勸你啊,還是別耍小脾氣了,空惹人厭煩!”
姜磊裝作看不懂陳皓投來的視線,硬著頭皮把話給說完。他這般回答其實并不突兀,倒不如說陳皓和于知義關系最僵的時候,陳皓經常默許他這樣嗆于知義。
于知倦很是配合地立刻紅了眼眶,怯生生地爭辯道,
“我沒有要耍小脾氣的意思……”
“姜磊你給我滾出去!”
陳皓看到于知倦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頓時心軟如水,他把姜磊給轟出了餐廳,隨后攬住了于知倦的肩膀,柔聲安撫著,
“知義,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
“皓哥,”
于知倦假裝難過地拿起餐巾擦了擦眼淚,
“我是不是就不該回來…?”
“不會的,我和你保證不會和你離婚,好嗎?我對那個王小姐一點意思都沒有,今天中午純粹是一頓人情飯。”
“真的?”
于知倦不動聲色地躲開了陳皓想幫他擦眼淚的手。
“真的。你忘了我昨晚上和你說的了嗎?以后的日子我們好好過。”
陳皓點了點于知倦的鼻尖,
“我快去快回,晚上陪你在家吃飯,好不好?”
“……那皓哥想吃什麼?我早點準備。”
于知倦見好就收,陳皓這種男人看到眼淚會心軟,卻又會對過度的哭哭啼啼感到厭煩。
“你做的我都喜歡吃……對了,今天大哥大嫂會回家,我知道你不喜歡和他們相處,要是受了什麼委屈你先忍著,等我回來,好不好?”
“嗯,都聽皓哥的。”
“乖。”
陳皓起身吻了吻于知倦的額頭,于知倦渾身一凜,差點要克制不住揍他的沖動。
“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
于知倦把陳皓之前的話術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陳皓其實心知肚明,于知義很久沒有給他做過飯,他又何嘗不是很久沒有溫柔地對待過于知義了?
等陳皓步履匆匆地離開后,于知倦才拿起桌上的紙巾使勁擦了擦額角,他畢竟是個裝成Omega的Alpha,對陳皓的親近和信息素都會有本能的排斥。
陳皓走出別墅大門時姜磊已經識趣地將車開到了家門口,陳皓的斥罵如約而至,姜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反正挨頓罵又不會被扣錢。
“姜磊,我發現你是越來越沒有眼色了,今天這話該在于知義面前說麼?”
陳皓沒好氣地翹起二郎腿坐在后排,還在氣惱姜磊那幾句話差點讓他在于知義面前下不來臺。
“咱、咱們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我也是怕他這次回來恃病而驕,想替您打壓打壓他的氣焰。”
“愚蠢!”
陳皓嗤罵道,
“你就是和周暉暉在一起呆久了,變得和他一樣狹隘。今時不同往日,以后對著于知義你給我收斂一些。”
他想從王總那里得到的東西于知義已經給他了,而且不求回報。對陳皓而言現在的于知義就像是一棵只任他采擷的搖錢樹,他何苦放著搖錢樹不要去給那王總家的小丫頭賠笑。
“那、那些藥……還給于知義下嗎?”
“先停手,”
陳皓思忖片刻,
“但也別急著處理。藏好了別讓他發現。
”
“好。”
姜磊點了點頭,心道這陳皓確實不是個東西,于知義都這樣對他掏心窩子了,他還是難以全然放下戒心。
“還有頂樓那個花園,好久沒人打理了。他喜歡那個地方,你盡快找人重新收拾一遍。”
“沒問題。”
姜磊一一應著。
要說陳皓他畢竟是被稱作“國民老公”,婚后那一兩年他對于知義確實是好。比如于知義喜歡看高處的風景,還喜歡靠著窗發呆,他便在家里專門為于知義修筑了一個空中花園。
當然這一點最后也被周暉暉利用,鑄就了于知義墜樓的悲劇。
而于知倦此刻也已經站在了這個花園中。
于知義沒出事之前時不時會和他通電話,他們兄弟二人小時候因為父母離異而分居兩國,一對兒爹媽都不算太負責任,因此兄弟二人之間的親緣顯得格外深厚些。
那時于知倦就聽說過這個花園,這里怎麼說也算是陳皓對于知義一番愛意的具象化。
花園很大,幾乎半個頂樓都拿來栽種花植,穿插著石柱、桌椅,甚至還有一座噴泉。
踏入花園時于知倦便能感受到,這里完全是依著他弟弟的審美建造的。
他既然要以于知義的身份回國發展,自然就繼承了于知義的許多私人物品,不斷從中揣摩著他弟弟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只是因為缺乏打理,原本該在陽光下熠熠發光的大理石雕花已經蒙上了一層薄灰,本應生機勃勃的花園變得凋敞蓬亂,四處都是斷木殘葉,就連最中央的一株桂花也變成了一樹發黑的枯木。
枯萎到邊緣卷起的落葉鋪滿了靠近窗戶擺放的茶歇桌,于知倦在桌邊吹開一小片,原本是想著于知義經常坐在這里發呆,說不定會留下什麼痕跡,誰知竟讓他看見了幾根亂作一團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