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腦海中一頓天旋地轉,差點站不穩腳步。
“哥你怎麼了?你別嚇唬我!”
“哥沒事,”
姜磊緊緊咬住后牙沉了一口氣,“江江,哥出去上個廁所。”
“好。”
姜江緩然一笑,姜磊則幾乎是落荒而逃,他抓著那只被撕爛的快遞盒沖到護士站,一把撕下上頭的配送單拍在護士面前:
“以后這個人送來的東西都拒收!直接讓快遞員幫忙扔掉!聽到沒有?”
“好、好的,大哥您別激動,等我記錄一下。”
小護士拿出便利貼,把單子上寄件人的信息抄了下來,
“咦……?”
“怎麼了?”
“這個名字……這個人好像來過咱們這里。唔,她不是姜江的姑媽嗎?等我看看登記冊啊……沒錯,就是她。”
“什麼時候?!”
“就幾個小時前,你不是姜江的哥哥嗎?你不認識她?”
“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來干什麼了?她去過姜江的病房?!”
姜磊快要抓狂。
“挺年輕的,長發,燙著大波浪……但是她一直帶著墨鏡,其他的我就不記得了。她沒有進病房,只是找我要了姜江的病歷檔案。”
是池綾!
姜磊恨得牙癢癢,于知義現在不敢拋頭露面,所以就派了池綾來。
“這種東西你們也能隨便往外給嗎?!”
姜磊瀕臨崩潰,怒吼了小護士一頓后抓起車鑰匙就往臨山縣趕——他一刻都不敢耽誤,于知義既然能弄死那只鳥就也能弄死他妹妹!
憤怒和驚慌將姜磊所剩無幾的理智拉扯成一根易潰的弦,等他一腳油門踩到臨山縣的那座茶樓時才終于發覺到自己此刻的被動——他連該去哪里找于知義都不知道。
姜磊不抱希望地從通話記錄中翻到那天池綾找到他時用的號碼,打過去果然是無人接聽,被盲音耗盡了所有耐心的姜磊最終絕望又憤恨地將手機砸在了黃土地上。
他開始后悔,也開始反思自己那天到底是哪里觸怒了于知義……他明明那麼無辜!他只是個幫陳皓做事的下人!
“他奶奶的!”
姜磊一腳將被摔爛了的手機踹了出去,想借此發泄他心中已然承受不住的憤怒。
手機咕嚕嚕地滾到了一個人的腳邊,姜磊這才注意到,有人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欣賞著他像個跳梁小丑一樣的無能狂怒。
“于知義!”
姜磊不出意外地被于知倦眼底那層寡淡的嘲弄給觸怒,他幾乎立刻就要上前去動起手來,于知倦卻突然蹲下身來撿起了他的手機,
“我幫你妹妹聯系好了骨髓捐贈人。”
“……什麼?!”
姜磊的怒意撲了個空,他差點無法理解于知倦這句話的意思,欣喜、懷疑和震驚在瞬間奔涌而上,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然后他就自然而然地跟著于知倦上了樓,回到了之前的那臺麻將機前,和上次不同的是,于知倦直接將一份醫療協議推到了他面前,
“為了找到和你妹妹匹配的捐獻人花了我一些功夫,但在移植骨髓之前,捐贈人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進行鍛煉和調養。”
“你、你是在騙我吧……?”
“真偽你自己可以去查。”
于知倦從煙夾里抽了根煙出來,池綾幫他點上了火,在煙霧繚繞之中他的瞳眸黑得像是凝了冰的夜河。
“可是為什麼?我不明白……你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幫你妹妹預約手術的時候我還得到了一個新發現,陳皓壓根沒在你妹妹身上花費過半點心思,適配庫里連你妹妹的信息都沒有。
”
“不、不可能!陳皓……陳皓這個王八蛋!”
“陳皓能給你的不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現在你明白了嗎?”
于知倦淡淡地吐出一口白煙,他拿煙的手勢和常人略有不同,食指微扣,內斂而優雅,連抽個煙都像是在拍電影似的。
事實上他抽煙的動作就是從于知義的一部電影里照葫蘆畫瓢學來的。
“你想要報復陳皓……?”
姜磊揣測道。以前他一直覺得家里的這位夫人色厲內荏,如今看來是他看走了眼。
“嗯,而且我需要你。和我合作,我給你你想要的任何好處,陳皓那邊的報酬你也能繼續拿,很誘人吧?”
“可我能怎麼幫你,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管家,而且家里也不是我說了算。”
姜磊的心情終于緩緩落定,他看得出于知義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和他合作,而且比起陳皓那個背信棄義的王八蛋,于知義確實能給他更多。
“已經足夠了,不過在此之前你是不是也該拿出點誠意來?”
“哈,我妹妹的命都在你手里了你還想要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只要你想,隨時可以取消移植手術。”
“所以你才該為了你妹妹努力地討好我才對。”
于知倦輕笑道,和于知義一模一樣的那張臉笑起來時是極好看的,只可惜這笑意并不能到達眼底,甚至將綢繆和算計都寫明在了臉上。
“……你墜樓和陳皓無關,”
姜磊頓了半晌,下定決心似的吐出了真相,
“但讓你身敗名裂的那場‘襯衣門’確實是他設計的,目的是斬斷你的事業,好更牢地控制住你,同時也是為了制造一個把柄,以免日后你發現了他和周暉暉的奸情后直接揭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