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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是一個人,當律師也好,開事務所也好,買房子也好,她都是一個人。
她很喜歡林佑棲說的一句話。
他說:我不是挑剔,你不知道,那個人出現之后,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對于你來說,都會變成將就。
他說:我只是不愿意將就而已。
她也只是不愿意將就而已。
她年紀漸漸大了,還是沒有結婚,父母都很擔心,她無法向他們解釋,只能看著他們一天天老下去,白發叢生,卻還為了她的幸福憂心忡忡。
然后就遇見了許煦。
許煦的母親是個以兒子和丈夫為生活中心的女人,她一直孜孜不倦地給兒子遙控相親,不知道雙方的父母從哪里搭上了線,把他們兩個人湊到了一起。
許煦和她商量了一下,兩個人訂婚了,雙方的老人于是都放下心來。
她本來不想騙母親,但是有次回家,看到母親喜孜孜地在那打毛衣,打得都是很小的一件件的,她以為親戚家生了小孩,問母親是給誰打毛衣,母親卻說是給她未來的小孩。
母親掰著手指給她算,等到小孩出生,母親至少也已經六十歲了,不能替她照顧小孩了,可是母親不放心,所以準備給孩子打好從一歲到十歲要穿的毛衣……
她是律師,見慣人間冷暖,鐵石心腸,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流眼淚,卻在看完了母親打完的那些毛衣之后,躲在浴室里哭出聲來。
這世上最擔心你的,永遠是父母。在他們心中,你永遠是柔弱的孩童,他們永遠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擔心你受人欺負,擔心你一個人孤獨,他們永遠悄悄地跟在你身后,等你不小心摔倒時心疼地將你扶起來。
等到你長大成人,他們又要開始擔心你的小孩,為你未出世的小孩打好毛衣。
沈宛宜和許煦說好了,如果父母年紀大了,兩個人就結婚吧。
這無關欺騙,只是為了讓父母安心。
她不曾問過許煦:他為什麼愿意和她一起演這場戲?盡管后來她隱約猜到也許和許煦當年從R大退學的轟動性事件有關。
她什麼都不問。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是藏在心底的陳年傷口,不能觸碰,不能言說。
他們,也不過是不愿意將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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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宛宜并不討厭陸之栩。
陸之栩似乎天生就是那種人,聰明又幸運,卻又讓人無法嫉妒他的好運氣。
沈宛宜很喜歡夏宸。
盡管這個青年眼神里有些東西很危險。
她不像許煦和陸之栩,他們在學校里呆得久了,見的東西都單純些,她是在社會上拼搏的人,見過數十年夫妻撕破臉皮,見過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她能分辨什麼是惡意,夏宸眼里的東西只是危險,并不邪惡。
她記得有天,她和許煦來陸家玩,來得早了,陸之栩在睡懶覺,十點鐘才爬起來,穿著舒適睡衣,睡眼惺忪地往飯廳走,夏宸臉上帶著笑,給他熱好香噴噴的粥,端出醬菜來,怕他一個人吃早餐沒意思,又陪著他再吃了次早餐。
她是文科生,喜歡聽歌,有句歌詞很好,說:幸福,其實就是每天都有人一起吃早餐。
沈宛宜喜歡早晨,陽光燦爛,世界明亮,如果有個人能陪著你吃早餐,抱怨粥太淡,醬菜太咸,說一說昨天的工作,在離開時輕吻你臉頰,紳士般幫你洗碗……
多好。
可惜不得。
她想要和他一起吃早餐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她不嫉妒陸之栩,只是看著有點羨慕。
所以,當許煦的那個人出現之后,陸之栩說許煦要倒霉了,她卻不覺得。
至少許煦的那個人還是活著的。
這世界就是這樣,只要兩個人都活著,事情總有一天會解決,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希望,盡管她什麼都沒有了,她還是希望,能有一個人,陪著許煦一起吃早餐。
許煦是好人。
所有的故事里,好人都會有好報,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如果連這個都錯了,那我們還能相信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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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的上午,李貅練完了字,跑到樓上,準備去看看李祝融在不在。
他在李祝融的臥室里發現了一個男人。
他開始還以為那個男人是陳柯,結果發現不是,因為那個男人沒有陳柯好看。
那個男人穿著白襯衫,臉色蒼白,整個人都蜷在被子里,他似乎在忍受莫大的痛苦,連睡覺時眉頭都是皺起來的。
但是,他睡得很熟,似乎對床上的氣味很熟悉,就像是睡在自己的床上一樣安心。
李貅覺得,這真是一個怪人。
☆、第 87 章
李家最近很不太平。小閻王天天練字,練得心情煩躁,整個李家上下都被他弄得不能安生。老管家覺得自己頭發都快掉光了……
好在李祝融在家里呆的時間忽然變多了,李貅雖然還是一樣的小閻王習氣,但礙于李祝融,也不至于太無法無天。
李祝融雖然不是什麼嚴于律己的人,但對李貅,卻是很盡責的。只要條件允許,他都會盡可能地把李貅帶在自己身邊,自己親手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