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夏宸三點到了鄭林家,三點一十上飛機。天快黑到了夏知非家,陸少尉穿著寬松的迷彩褲子在草坪上澆花,看見夏宸,把水管一扔,撲上來在夏宸胸口捶了一拳:“好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娘!”
夏宸懶得糾正他那個亂七八糟的比喻--調教陸非夏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工作,而夏知非顯然也不打算讓別人接手。
夏知非穿著一件米白色襯衫,站在別墅門口,他身材挺拔,眉目英俊堅毅,天生帶著一股殺伐的氣質,讓人無法想象他也會寵溺一個人。
但是事實是,他寵了,而且還把陸非夏寵得無法無天。晚飯時間,夏知非和廚師商量菜目,陸非夏躺在沙發上,懶懶地叫:“非非,我要吃烤鴨!”
從夏宸記事起,陸少尉就一直叫夏知非“非非”,到了今天,偌大個北京,敢叫夏知非名字的人都不多了,至于叫“非非”,只怕會被夏知非扭斷了脖子沉到北海里去。
飯桌上很熱鬧,陸少尉難得見一次客人,鬧騰得很。對夏知非軟磨硬泡許久,終于磨到半杯酒,興奮得不行,眉梢眼角都帶上微紅,他是天生的丹鳳眼,相貌稱得上完美。當年夏知非的姐姐要弄死他的時候都說,除了這樣一個人,也沒人配得上夏知非。可惜是個男人,要是個女人,她都要做主把他娶過來。
夏宸不覺走了神,回神的時候,陸非夏已經把那半杯酒喝得見了底,正一臉悲戚地看著空酒杯。夏宸看了一眼夏知非,發現后者正看著陸少尉,眼中滿是寵溺。
夏宸以前常在夏知非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那時候他還小,不懂這眼神內中深意,現在他懂了,卻只余心酸。
像夏知非這樣的人,含著金湯匙出生,一世如意。唯一的不如意,卻是痛徹心肺的。
不知為什麼,夏宸忽然想起,其實夏知非也是會廚藝的人。
夏宸曾經見過他給陸非夏做飯,穿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刀法快且利落,留一個頎長挺拔的背影,明明只是個青年,卻憑空生出一股凌厲的殺伐氣息,與廚房里溫馨的家居氣氛格格不入。
這個世界上,能讓夏知非進廚房的,也只有陸非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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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宸仍然是在早上六點起的床。
陸非夏也是當兵的家庭出身,他以前曾經在軍隊里呆過,當初夏宸跟著他過了一段時間,那時候陸非夏身體還好,都是早上六點起床,帶著夏宸去晨跑。
然而這天早上,夏宸沒有遇到陸少尉,只遇到了夏少將。
夏少將穿一身整齊西裝在中式的餐桌旁吃早餐,夏家的廚子是他從老宅里帶出來的人,夏知非吃得簡單,桌上只擺著炸得金黃的油條,和一杯豆漿。夏宸叫了聲“二叔”,夏知非頭也不抬,道:“起來了?”
夏宸“嗯”了一聲,拉開椅子,在桌邊坐了下來。
夏宅的內部裝修是中式的,飯廳懸著木質雕花的宮燈,光線溫暖明亮,夏知非坐在主座上,神祗般英俊耀眼的一張臉,夏家祖上是燕地人,輪廓端正。
其實,夏宸是照著夏知非的樣子長大的。
42、第 42 章 ...
“聽說你喜歡上一個老師?”夏知非忽然發問。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一個在詢問成績的普通家長。夏宸握著杯子的手一緊,緩緩道:“他叫陸之栩。”
“男人?”夏知非問。
“是的。”夏宸連忙放下了杯子,正襟危坐。
夏知非已經吃完了早餐,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一旁的警衛員替他系著袖口的扣子。
“以后有事的話,不要老想著自己解決,我和你陸叔叔都在這里。”
夏宸只覺得心里一暖,連忙站了起來,他不是習慣用言語表示謝意的人,只能恭敬地垂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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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非走了之后,夏宸吃完早餐,他上午準備回夏家,走之前去和陸非夏打個招呼。
夏宸上樓的時候,陸非夏已經起來了,穿著白襯衫,迷彩褲。正趴在大魚缸前看魚,近年他一直在瘦,手腕細得仿佛能折斷般,蒼白皮膚,隱約看見青色血管。
夏宸忽然想起那年夏天,他第一次在夏家老宅見到這個叫陸非夏的青年,那樣目中無人的態度,那樣漂亮到囂張的眉目,像是一棵蓬勃的植物,與那個陳舊腐朽的家族格格不入。
這樣的人,沾染上了夏知非,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現在的陸非夏,像是小心翼翼養在溫室里的植物,仍然是一樣的精致漂亮,生命力卻已經所剩無幾。
陸非夏畢竟是當過兵的人,夏宸一進門他就覺察到了。
“吃飯了沒?”趴在浴缸前的陸少尉頭也不回,仍在專心致志地看著魚。
“吃了。”夏宸進了門,也站到了魚缸前,夏知非向來習慣大手筆,落地的大魚缸里養著不少堪稱珍稀的魚——其實按陸非夏的意思,養幾天石斑魚就行了,哪天想吃了,就撈出一條來讓夏知非清蒸了。但是當夏知非真的把石斑魚買回來之后,陸少尉皺著眉趴在魚缸前看了半天,最后點評道“太丑了”,于是夏知非又找了點其他的魚來養著,里面有一種半透明的魚叫玻璃魚,被陸少尉取名為“斷背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