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天真心頭一緊,“被買走了?”
宋文淵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走,進房間去說。”
三個人走進房間,趙良正在攬鏡自憐,看見他們進來,自怨自艾道,“男人啊,年齡大了就是不能縱//欲,爽得我黑眼圈都出來了。”
“你那是虛的,”宋文淵敷衍地應付了一句,對王三笑道,“具體怎麼回事?”
王三笑拿下沒點燃的雪茄,放在掌心揉搓,磨著牙道,“今天一大早我去了那邊,古董經紀人告訴我,已經交易完畢,對方來頭不小,手續辦得相當快。”
“能不能查出來是什麼人?”宋文淵道,“我們可以去看他是否愿意轉讓。”
“那買家很低調,特意打點過不許泄露出身份。”
康天真盤腿坐在床上,仰臉看著他,嘲道,“打點得再齊全能瞞的過你王三笑?別告訴我你就這點兒本事。”
王三笑聞言輕瞥了他一眼,俯身在他腦門屈指彈了一下,“那個古董經紀人的嘴可是很嚴的,不過,再嚴也嚴不過紅票票,”他從胸口掏出一張紅票子,滿含春情地吧唧親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揣回去,拍拍胸口,真誠地說,“紅票照我去戰斗。”
“少特麼啰嗦,”康天真沒好氣,“你使了多少錢?那經紀人說了?”
“不管多少錢,反正事兒我辦成了,”王三笑坐到他的身邊,長臂一伸,將人摟進懷里,手指逗弄著他的下巴,“猜猜這個低調的土豪是哪位?”
康天真翻著白眼看他,“我對藏書家不了解,哪兒知道?宋文淵,你能猜出是誰嗎?”
宋文淵搖搖頭,“國內有那麼多藏書家,對宋版書無不是趨之若鶩,這怎麼猜?”
王三笑冷哼一聲,“那古董經紀人告訴我,買家是個叫洪陽的收藏家,在下雖然孤陋寡聞,腦子卻還不算太壞,這個洪陽不就是肯巴德整天帶在身邊的秘書嗎?”
“哦?”宋文淵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你覺得洪陽只是明面上的買家,真正出錢的土豪是肯巴德?”
趙良敏銳地看向他,“你和洪陽關系不錯?”
此話一出,康天真和王三笑的目光全都集中過來,宋文淵抬眼看向趙良,淡淡道,“怎麼會,他是肯巴德的秘書,估計對我的態度也不會很友好吧。”
王三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錯,洪陽雖然跟了肯巴德時間不長,但是很受器重,這小子是名牌大學畢業,膽大心細,也相當的心狠手辣,幫襯著肯巴德收購了不少珍稀古董。”
康天真憤恨地說,“雞//巴德這個老鬼佬一定會把《周易本義》走私出國的,我大伯說他在英國的那個什麼傻逼莊園里全是中國古董,塞得滿滿當當跟故宮似的。”
“得找人盯著他,”宋文淵對王三笑道,“《周易本義》是理學大師朱熹的作品,原藏于南宋皇室,印刷非常精美,萬一被肯巴德走私出了國門,不嚳是國內收藏界的一大損失。”
王三笑卻云淡風輕地笑笑,“沒那麼容易,國家明令規定生坑不得上拍,《周易本義》埋在陶仲文的墓里好幾百年,在明朝以后的典籍里從未有著錄,肯巴德想給它造一個合法的身份,也不是一件易事。”
既然古書已經被買走,眾人繼續留在重慶也沒有了用處,于是分道揚鑣,宋文淵帶著從老伯那里收到的古畫回了南京。
小軒窗里只有一個店員在,宋文淵走進店門,左右沒有看見黃興運,問,“老師呢?”
“老板應肯巴德先生的邀約去喝下午茶了,”店員笑道,“小宋你這個假期可夠久的,沒有你在店里坐鎮,生意少很多呢。”
宋文淵笑了笑,古玩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說的就是古董店里平時沒什麼生意,一旦成功交易,往往幾百上千萬,平時那點針頭線腦的小打小鬧,黃興運恐怕根本就不在乎。
他在店里忙了一下午,將博寶閣上的古董細心擦拭一遍,看著沒什麼生意,便早退回了家,拿出那副古畫,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帶著去了燴萃樓。
踏進古色古香的大門,一個服務員迎上來,“小宋,吃點什麼?”
“十太公在嗎?”
“放著蕙質蘭心的姑娘家不問,反而問我這個老頭子,小宋,你很不解風情,”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宋文淵轉頭,看到十太公在兩個妙齡少女的攙扶下從樓梯上走下來,無奈地笑道,“老祖宗,求別再拿小輩兒開涮了。”
“開涮?”十太公拍拍左手的少女,“璧影,你看這小子,這是不是就叫口是心非?”
蔣璧影撅嘴哼了一聲,嬌俏道,“我早就不喜歡他了,哼,上次我都暗示成那樣了,他都不肯接招,我堂堂大小姐,才不要倒追男人呢。”
宋文淵知道她說的是之前嘉華拍賣行主辦的慈善拍賣會上蔣璧影拍賣自己的一首曲子,自己沒有參拍,反而追著康天真跑走的事情,不由得苦笑,“璧影條件這麼好,配得上更優秀的男人。”
蔣璧影一挑眉,“更優秀的男人,你說康天真麼?”
宋文淵立刻低眉順眼地閉嘴了,心想若哪天讓她知道了自己對康天真的那點上不得臺面的想法,恐怕多年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