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沒關系,”宋文淵揮開他,指著書架上一本書對康天真道,“這本書你還有印象嗎?”
康天真湊上去一看,“《周易本義》?這不是我們在湖北李二鐵手里收繳的嗎?”
王三笑道,“什麼情況,文淵,我記得當時是把書交給你了,怎麼會在這里?你小子行賄都行到重慶來了?”
“這里面一定有什麼貓膩,”宋文淵沉聲道,“當初我拿到書,找老師鑒定之后,就捐獻給博物館了。”
王三笑倏地皺起眉頭,“博物館?”
“不對啊,”康天真指著卷端的收藏印,低聲叫道,“牧齋?這是清代錢謙益的藏書印,開什麼玩笑?這本書不是明朝的時候就跟著陶仲文進了墳墓嗎?”
“應該是后世偽作,”王三笑道,“古籍鑒定方面文淵是專家,你能不能看出這藏書印的真偽?”
宋文淵搖搖頭,“作偽的是高手,我看不出來。”
“我能說你們仨都是廢物嗎?”趙良雙手插在褲袋里,湊過來瞥了一眼,涼涼道,“人家這書根本就不是你那本吧,誰規定宋版書一定是孤本的。”
“是孤本,”宋文淵帶著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開書頁,指著一處補丁,解釋道,“當時這本書剛出土的時候應該做過一些處理,但還沒有徹底滅菌就被李二鐵偷走,到我們手上的時候長滿了霉菌,我拿回家先用乙醇處理,沒想到醇的溶解度不夠,黏連的書頁沒有分開,這里被我不小心撕裂了近5毫米,你們看,這是修補的痕跡。”
康天真仔細看著那個地方,“沒想到你手藝不錯啊,差點都看不出來。”
“這不是我修補的,”宋文淵道,“這個人的手藝比我只高不低。
”
四個人圍著一本書翻來覆去鑒定了四遍,最終確定就是當初在李二鐵那里收繳到的原本,康天真怒道,“已經捐獻的古籍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貪官的私宅里?這事情做得也太惡心了!”
“小聲點,”王三笑攬著他的肩膀,“是不是貪官還不一定呢,這麼大聲嚷嚷小心人家揍你啊。”
康天真滿臉憤怒,“這本書是我用一頓胖揍換來的好麼!并且宋文淵都窮到當褲子了,得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出捐獻的決定!憑什麼成為某些人謀取私利的墊腳石?”
宋文淵笑起來,揉揉他的頭發,“也沒有太大的毅力,身外之物,捐獻給國家又有什麼難的?”
“讓古董經紀人過來,”康天真道,“我要把這書買下來,還給宋文淵。”
“別鬧,”宋文淵道,“這書從來就不屬于我,如果說有人遭受了損失,那也是國家,不是我個人。
康天真花錢的沖動一上來,就跟洪水一般洶涌迅疾,讓宋文淵好說歹說,說干了唾沫才好不容易讓他打消了買書的想法。
但是直到走出別墅的時候,這廝臉色都冷得跟冰一樣。
四個人在門口辭別,趙良對康天真擺了擺手,“小朋友,我把文淵帶走了喲。”
“……”康天真抬了抬眼皮,“你前男友,你愛帶不帶。”
“嘖,怎麼不可愛了呀,”趙良的賤手飛快地在他下巴上揩一把油,笑嘻嘻地拖走宋文淵,回頭揮手,“真的帶走了喲,我今晚就把他睡了,你可別不舍得。”
送走那兩人,康天真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個趙良真奇怪,他睡他的宋文淵,我為什麼會不舍得。
”
“那誰知道呢,”王三笑聳了聳肩膀,招呼司機將車開過來,把康天真塞進車里,“你說的宋文淵那個初戀就是趙良?”
“是啊,你認識?”
王三笑低頭剝著開心果,不屑地哼了一聲,嘲道,“沒事兒別跟著他玩兒,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康天真驚道,“那宋文淵怎麼辦?”
“他死不了,”王三笑仿佛不太愿意討論別人的感情問題,煩躁地說,“你別總拿他當弱勢群體,他除了窮點兒,智商又不低,還是黃興運一手調教出來的關門弟子,趙良不一定玩兒得過他。”
“哦。”
“哦什麼哦,”王三笑一把將他按在懷里使勁揉,“跟叔叔說話就這態度?以你那智商你管好自己就行了,不用去擔心宋文淵,他倆掐得再頭破血流也是師兄弟,人家比跟你親……”
“什麼???”康天真倏地掙扎出來,“他倆是師兄弟?趙良也是黃興運的徒弟?”
王三笑道,“黃興運那老匹夫一把賊骨頭,帶出來的徒弟什麼歪瓜裂棗都有,趙良前幾年惡意賣假砸了招牌,早被他斷絕師徒關系了,但這倆都不是什麼好鳥,你沒事兒跟宋文淵玩玩沒什麼,離趙良遠點兒。”
“知道了,”康天真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心里頭沒來由有點郁悶。
兩人早上起得太早,這會兒又餓又困,回到酒店,一頭栽到床上就不起來了,衣服都沒脫,直接睡死過去,一直睡到暮色四合才雙雙被餓醒。
“笑笑,”康天真抓起遙控器扔到對面的床上,“晚飯我想吃酸辣粉。”
王三笑剛鉆出被窩就被遙控器砸在鼻子上,嗷地一聲痛呼,捂著鼻子沒好氣道,“想吃就自己買去,我還想吃紅油抄手呢?”
“你去買唄,”康天真打個哈欠,“我不想起床。”
“為啥不是你去買?”王三笑打開燈,對著手機屏幕檢查自己英俊的鼻梁,“你把我鼻子差點砸斷,狗東西,我還是你長輩呢,我爺爺跟你太爺爺是拜把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