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事兒,我沒關系……”康天真飛快地套進褲腿,一手提著褲腰,一手抱起上衣,狼狽地躥進臥室,三兩下胡亂套上,趴在門縫看向外面。
只見宋文淵和悅的臉色在面向自己父親時瞬間冷硬如鐵,狠狠將拖鞋摜在地上,低頭看著醉醺醺的老人,面無表情道,“一個月多不見影子,一回來就動手?”
“我不動手你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丑事!”宋父暴跳如雷,“什麼人都敢往家里帶,還是個男的,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的臉早八百年已經被你自己丟盡了,”宋文淵平靜地說,“現在我有客人在,不想跟你撕破臉皮,說吧,找我要干什麼?”
宋父氣得直喘粗氣,和兒子面對面站著對峙半天,敗下陣來,“你……你爺爺說你弄了一卷宋版書,給我看看。”
“我已經捐了,”宋文淵從茶幾下拿出一個鏡框,“一個月前捐給了南京博物館,這是獎狀。”
“你!”宋父剎那間仿佛被鬼掐住了脖子,猛地一把奪過鏡框,使勁瞪著一雙醉眼想要看清上面的文字,卻發現自己酒精喝的太多,雙眼已經很難對焦,喃喃道,“捐了?”
“捐了。”
宋父舉起鏡框就要往地上摔,怒喝,“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
“要罵人就給我滾出去,”宋文淵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搶下鏡框,順勢抓著他往門外推,“我的家里不歡迎你。”
“這是我家!”
“這不是你家,”宋文淵冷冷道,“爺爺已經過戶給了我,這套房子的戶主是我。”
宋父不肯出門,在玄關里醉醺醺地推搡,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盡使蠻力,卻因為腳步踉蹌而根本傷不到宋文淵絲毫,嚷嚷,“我是你爹!父精母血,生養你這麼多年,你翅膀硬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
“這些夠不夠?”宋文淵順手從鞋柜上的盒子里抽出一疊鈔票甩在他的臉上。
晃眼的紅票子從臉上滑落,宋父連忙彎腰去撿,捏了捏厚度,勉強滿意,伸手去翻他的盒子,“你小子還藏私……”
聲音戛然而止,只見盒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里年輕的婦人懷抱著孩子,對著鏡頭笑得十分柔美。
宋父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他顫抖著手指死死抓緊鈔票,嘴唇哆嗦著,片刻之后,突然一腳踹翻鞋柜,轉身沖出了房門。
聽見外面許久都沒有了動靜,康天真打開臥室走出來,看到客廳里干干凈凈,春風從窗戶吹進來,窗臺上落滿了零碎的花瓣,除了墻壁上還沒干透的酒漬,絲毫看不出這里曾發生爭執。
康天真覺得自己該不會是做夢吧,小聲叫道,“宋文淵?”
“嗯?”宋文淵從廚房探頭出來,“怎麼了?”
“呃……沒什麼,”康天真靸拉著拖鞋跑到廚房,看到宋文淵系著圍裙,正將一盤香椿漲雞蛋從鍋里盛出來,“哇,你還會做飯啊。”
“一般般,”宋文淵端著兩盤菜走出廚房,“你起得太晚,午餐推遲到了下午茶時間,來,幫忙拿一下碗筷。”
“哦,”康天真拿了碗筷跟在他身后,猶豫半天,還是將到嘴的疑問咽下肚中,算了,還是別戳人家傷疤了。
宋文淵看他吞吞吐吐的小樣兒就想笑,盛好飯坐在餐桌邊,笑道,“想問就問吧,出生沒法選擇,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不忌諱這個。”
“看樣子你們父子關系不太好,”康天真抱著碗委婉地說。
“嗯,”宋文淵點頭,“他嗜酒如命,揮霍完爺爺的棺材本,打走了我媽,所以我不喜歡他。
”
康天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憋出一句,“那個……你在這樣的家庭中茁壯成長,還是蠻厲害的。”
“……”宋文淵噗嗤笑出來,給他夾了一塊回鍋肉,“不會安慰人就別說話了,專心吃你的飯吧。”
康天真嘿嘿一笑,低頭扒飯。
香椿抱蛋、酸辣土豆絲、宮保雞丁、回鍋肉、豆腐羹,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讓康天真吃得一臉滿足,猛吃兩大碗米飯。
放下飯,舔舔嘴角的米粒,暢快地舒出一口氣,“你做飯真好吃。”
“謝謝啊。”宋文淵起身收拾餐桌。
康天真撐得歪在椅子上不能動了,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哎,多謝你昨晚把我帶回來,還給我善后,一共賠了多少錢?”
“不多,幾萬塊錢而已,”宋文淵道,“但我錢不夠,已經讓酒吧老板把賬單送給你大伯了。”
“我日!!!”康天真從椅子上掉了下來,哀叫,“大伯會殺了我的。”
宋文淵心情大好,開玩笑道,“我應該讓老板把賬單寄給蔣璧影的,好讓女神知道你被她傷得有多深。”
“唉,這個女人太狠毒,不喜歡就不喜歡唄,當著那麼多人打我臉,”康天真一臉生無可戀地擺擺手,“我決定要放棄她了。”
宋文淵道,“早就應該放棄了,你們其實并不合適。”
“不提她了,從明天開始我要換個女神,”康天真扒著手指認真地思考,“你說我去追謝家的謝華梳好,還是追方二小姐方瀾梔好?
“……”宋文淵手一抖,一個盤子摔碎了,嫣紅的血水滴在了洗碗池里。
康天真沖過去一看,“我去,手指割破了!”說著抓起他的手指塞進嘴里。
“!!!”宋文淵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手指僵硬地放在他的嘴里,溫熱的口腔、柔軟的舌頭,他怔怔看著眼前眼神明亮的男人,覺得內心深處有豐盛的情感正在發酵,漸漸滿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