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幾次要勸,都被姚復打哈哈阻住。
“皇兒,昌流君你打算怎麼處置?”李瀟最后說。
放昌流君進宮吧,畢竟是牧曠達從前的家臣,昌流君怎麼表忠心,眾人也是不放心的;讓他住在城里,也是不妥。
“他一直陪著牧磬呢。”段嶺說。
“牧家的人不可留著。”李瀟說,“難免以后出什麼岔子。”
“不要操心了。”李衍秋說,“那小子能做出什麼事來?”
李衍秋也不過問段嶺的安排,那天過后,得知段嶺把牧磬關在牧錦之曾經住的地方,并派人看著,又讓昌流君陪著,便不再多說。
反正該死的都死了,也不怕牧磬能翻出什麼風浪。
“還有,”李瀟說,“那群蠻子,都放回去吧,留的時間長了,也是惹事。天氣冷,我和你姑丈也該回了。”
段嶺點頭,知道李瀟這話是說給李衍秋聽的。
李衍秋說:“過完年再回吧。”
姚復伸了個懶腰,說:“明年開春還有不少事,只怕又要打了,須得小心提防才是。”
“不會的。”段嶺說,“我和拔都約了三年呢。”
“不打自然是最好。”李瀟說。
晚飯過后,段嶺分析幾句局勢,心情漸恢復了些,又與武獨沿御花園回東宮去,新殿里重新布置過,燈火通明,十分溫暖。費宏德作為東宮幕僚,暫住在宮內,不久后就要招賓客了。
還有許多人要見,段嶺夜間躺在榻上,輾轉反側,想起郎俊俠,又忍不住地難過。
他本想赦了他的罪,為什麼卻要這樣?那天在殿上,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只要他開口,君無戲言,李衍秋必不會駁自己。
武獨回來后脫下武袍,換上了一身刺客的夜行服。
“去哪兒?”段嶺問。
“出去一趟。”武獨系腰帶,說,“去麼?”
段嶺:“?”
武獨給段嶺穿上靴子,用虎襖將他裹著,牽著他的手出去,把他橫抱起來,躍上屋檐。
深秋漸涼,武獨躍過太和殿頂,牽著段嶺的手,來到西殿原本東宮的院內,落在院中。
房內點著燈,冷風吹過,卷起紗簾,室中放著一具棺材。
段嶺:“……”
那是郎俊俠的靈堂,武獨長長出了一口氣,站在棺材前,抱著雙臂,側頭看那棺材。
“你做什麼?”段嶺要阻止武獨,武獨卻抽出烈光劍,斬開棺材的木榫,推開棺蓋,讓段嶺看。
郎俊俠的棺材里躺著一截木頭,以及一把青鋒劍。
段嶺:“……”
“他沒死?!”段嶺震驚道。
“噓。”武獨皺眉道,取出青鋒劍,說,“這是白虎堂的東西,須得收回來。”
“你為什麼不說?!”段嶺驚訝道。
武獨說:“我猜的。這藥是陛下找我要的,要了兩份。”
段嶺:“……”
段嶺只覺頭皮發麻,一時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郎俊俠沒有死!悲的卻是那天自己又被他耍了一道,不由得怒火滔天。
武獨說:“我就知道沒死,現在呢?不必再臭著一張臉了吧。”
段嶺氣歸氣,卻還是笑了起來,答道:“嗯。”
武獨把棺蓋再推上去,說:“走了。”
段嶺回頭看了一眼,追上武獨,現在卻輪到武獨生氣了。
“哎。”段嶺去牽武獨的手,武獨卻不讓牽,說:“我出宮去住了。”
“去哪兒住?”段嶺愕然道。
“我是太子太師。”武獨說,“是大臣,又不是侍衛,一個大臣住宮里,像什麼樣子?”
段嶺拉著他的衣袖,說:“你別氣了。”
武獨撣開段嶺的手要走,段嶺改而扯他褲子,武獨的褲子差點被扯下來,忙用手提著。
兩人拉拉扯扯,回到東宮,武獨又去換衣服。
“別這樣。”段嶺郁悶道。
武獨正在換衣服,又要走,段嶺說:“外頭沒你的官邸,你去哪兒住?”
“去丞相府。”武獨說,“依舊住我那破院子。”
武獨剛脫了夜行服,一身單衣,段嶺便撲上去,抱著他的腰。
“什麼時候我要是死了……”
段嶺猛地堵住他的唇,不讓他說這句話,繼而迅速地寬衣解帶,不片刻便脫得赤|條條的,站在武獨面前。
少年的肌膚白皙,身體勻稱,就這麼暴露在武獨的注視之下,那視覺沖擊力一時讓武獨說不出話來。段嶺又不住朝武獨懷里鉆,武獨登時口干舌燥,先前說的什麼都忘了,只是抱著他躺上床去。
“你就是……欠收拾……”
“唔啊啊……別……”
武獨足足一夜,把場子討回來后,心道算那廝跑得快,否則定要他假死變真死。直到天亮時,段嶺才疲憊地睡著。
翌日,段嶺的精神恢復了許多,也開始有說有笑了。武獨雖然不樂意,卻只得安慰自己,算了,還活著也有活著的好,免得成天要與個死人爭。
“磬兒在里頭嗎?”
三天后,段嶺來到宮外。
“在的。”昌流君已不再穿夜行服,也解了蒙面巾,說,“你要見見他不?”
巷內停著一輛馬車,段嶺只是遠遠地看了眼,沒有多說。
“算了。”段嶺交給昌流君一疊銀票與朝廷特批的通關文書,說,“你們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昌流君解下佩劍,遞給武獨。
“下一任,我已經不能再傳了。”昌流君說,“只得交給你了。”
武獨說:“我看著辦吧。”
“那,陛下那邊……”昌流君欲言又止。
“你會告訴牧磬真相嗎?”段嶺問。
昌流君猶豫不決,段嶺說:“告訴他吧。”
昌流君長嘆一聲,重重點頭,又說:“你不與他見見?”
段嶺擺擺手,昌流君似乎下定決心,轉身躍上車夫位,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