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李衍秋說,“韓濱這是自尋死路,姑且把太子與皇后一起交給他,待朕再現身時,想必牧錦之就笑不出來了。姚復,你的軍隊什麼時候到?”
“三天之內可抵達。”姚復答道,“現在做什麼?”
“等。”李衍秋說,“直到韓濱昭告天下,揭露那家伙身份為止。”
“而后呢?”謝宥問。
“打一場戰吧。”李衍秋說,“南方已有許多年未經戰事了,打仗是你們的事,朕與太子給你們站站前鋒是可以的,親自掄刀動槍地上去就免了。”
段嶺再看謝宥神情時,臉上分明寫了四個大字“簡直胡鬧”,換個角度想,謝宥、姚復,乃至群臣百官,全部被李衍秋給耍得團團轉。好不容易知道李衍秋還活著,卻又一直不露面,如今露面了,居然是要打自己的皇城。
姚復卻仿佛早已習慣了,說:“臣這就去安排。”
“你與謝宥配合,隨時備戰吧。”李衍秋說,“皇兒有什麼看法?”
段嶺說:“我還要看看江州的布防圖再決定。”
李衍秋自然隨段嶺的意,看來是想把解決這場政變的指揮權全部交給他了。今天面館老板被關在內城,也沒人來送飯,一時外城人心惶惶,站在院中都能聽見雜亂的人聲。
謝宥已調集軍隊開到此處,讓黑甲軍暫時扎營以觀局勢,名為控制外城要道,實則是集中軍力保護李衍秋。這也是李衍秋最不想面對的,本來正打算喬裝改扮下,與段嶺出去逛逛,沒想到謝宥調集黑甲軍,把小院圍了起來。
鄭彥也跟著姚復一起出來了,郎俊俠則不知去往何處,昌流君還在牧府,如今內城雖然關閉,卻難不倒自由來去的刺客。
段嶺讓鄭彥進內城一趟,通知昌流君帶牧磬出來集合,此間事畢,牧磬就與牧家再無關系了,至于怎麼告訴牧磬真相,那是昌流君的事了。
謝宥與段嶺來到前院中,謝宥攤開江州的地圖,眼下韓濱率領的征北軍已占領了城中所有要道,并布設下重重防線。
“內城十六門,都修繕過多次。”謝宥說,“輕易無法打開。江州位處四通八達之地,乃是三朝戰略要城,數百年前江州城主韓滄海將城墻修成銅墻鐵壁,極難攻陷。殿下既然讓我們撤出江州城,想必已有辦法再打進去。”
“我沒有什麼辦法。”段嶺笑道,“但是謝將軍管了江州近二十年,怎麼會留下自己也攻不破的防線?若我所料不差,應當是有地方能進城的。”
謝宥看著段嶺,眼里帶著笑意。
“確實有四條水道能進城去。”謝宥說。
段嶺所料果然不差,謝宥一直控制著這座城,沒有人比黑甲軍更熟悉城中地形,暗道與大街小巷。真要打起來,征北軍根本就不是謝宥的對手,在他讓謝宥撤出城時就已預見到這個結果,是以毫不擔心。
“水道分別在這里、這里,以及這兩處。”謝宥指向地圖上的虛線,虛線分別指向內城中央,及至皇宮外,說,“但我們一旦開始沖擊皇宮,韓濱定會有所警惕,朝廷官員都在他的手中,就怕成了人質。”
“這個不必擔心。”段嶺說,“我與武獨會帶另一隊人前去解救官員。”
說畢段嶺抬眼看武獨,武獨說:“皇宮里頭用的水,正來源于那幾口井,真要對付他們,不必那麼麻煩。
”
“當心把文武百官都毒死了。”謝宥說。
武獨懶懶一笑,不予置答。段嶺卻認真地看著地圖,說:“如果約定時間,你們能通過傳訊,順利進來嗎?”
“整個進攻時間最快需要一個時辰。”謝宥答道,“殿下提前做布置安排的話,應當是可行的。”
“你還要進去?”謝宥皺眉道。
段嶺正在想,謝宥卻說:“這樣太危險了。”
“我必須站在他們面前。”段嶺說,“不能躲在你們的后面。”
這將是他走了這麼久,最后將面對的一刻,他不能等到謝宥攻占了皇宮,自己再在李衍秋的保護之下現身。
“韓濱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段嶺說,“蔡閆知道,但他不敢說。”
“不一定。”謝宥說,“萬一他賣了你,韓濱再把你扣押起來,你就有麻煩了,這個時候,容不得有任何閃失。”
“再說吧。”段嶺答道,“讓我想想。”
這一天居然風平浪靜,內城全城戒嚴,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謝宥派出黑甲軍士兵,偽裝成百姓,潛伏進城去打聽消息。得知的消息是韓濱并未通知朝臣入宮,只是派出士兵,分別將內閣與六部控制了起來。
傍晚時,鄭彥回來了,還帶著昌流君與臉色蒼白的郎俊俠。
郎俊俠一進前院便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段嶺問道:“怎麼回事?”
郎俊俠受了傷,靠在榻上,武獨幫他診脈,說:“被箭射中了。”
昌流君說:“牧磬被帶到宮里去了。”
“牧相呢?”段嶺又問。
“還沒死,又活過來了。”昌流君答道,“東宮戒嚴,太子被軟禁。我們想進去帶牧磬出來,碰到烏洛侯穆。”
“不是讓你回來集合嗎?又進宮去做什麼?”段嶺皺眉道。
郎俊俠躺在榻上,沒有說話,武獨給他用了藥,幸而傷勢不重,休息一夜便能慢慢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