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述律端在門外說:“客人問您睡醒了沒有。”
段嶺睡眼惺忪,說:“醒了,請他稍等片刻。”
武獨皺著眉,把段嶺抱得更緊了些,述律端等在門外,武獨便道:“呆會兒就過去,你先回去罷。”
述律端只得走了,段嶺不安分地在武獨懷中動來動去,武獨被他蹭得全身熱了起來,將他壓在身下,頂著段嶺,側擁著慢慢地就頂了進去。段嶺剛睡醒,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緊緊抓著武獨的臂膀,忙讓他輕點。
直到武獨滿意后,才把段嶺抱起來,讓他洗漱。
段嶺忙著要過去,武獨又說:“讓他多等一會兒,有什麼著急的。”
普天下也只有武獨敢讓皇帝等,段嶺說:“不過是剛見面,便舍不得我走開,過段時候慢慢的就好了。”
武獨昨夜喝了些酒,宿醉還有些頭痛,打著呵欠起來,陪段嶺到得正廳去。李衍秋早已等著。
“原以為你昨夜睡得早。”李衍秋朝段嶺說:“早上也起得早些。”
睡得早不代表入睡早,段嶺昨晚與武獨久別重逢,折騰了足足半夜,早上起來又來了一次,當即十分尷尬,說:“昨夜興奮得有些睡不著。”
早飯時,段嶺隨口說了些鄴城之事,李衍秋對鄴城怎麼樣似乎絲毫不關心,卻對他如何治理鄴城的方式非常關心。每一個決策,李衍秋不問結果,只問他這麼做的動機。
“怎麼想到這些的?”李衍秋說。
“呃……”段嶺答道:“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了,反正黑山谷也是荒置。”
飯后,段嶺提出帶李衍秋四處走走,李衍秋自然隨意,二人便沿著太守府后的山路,慢慢走上山去。
“以后我讓鄭彥就跟著你了。”李衍秋說:“這樣武獨若有事忙,也好有人守著。”
兩人身后跟著鄭彥與武獨,都沒有說話。
“不。”段嶺答道:“我不放心四叔。”
李衍秋答道:“回宮倒是沒有關系,有謝宥守著,都差不多。”
段嶺再三堅持,李衍秋只得暫時聽了他的,來到溫泉前,段嶺又問:“四叔想泡會兒溫泉嗎?”
李衍秋欣然應允,武獨與鄭彥便在外頭守著,段嶺服侍李衍秋寬衣解帶,泡在溫泉里。
李衍秋皮膚白皙,與段嶺泡在溫泉中,令段嶺想起當年上京,與父親一同去澡堂的時候。叔父肩寬腰健,體型與父親相似,卻沒有父親常年習武練出的肌肉,感覺更斯文一些。
“在鄴城的時候。”段嶺說:“我就常常上來泡著,看下面的景色。”
“我皇兒當真是什麼地方都能過的。”李衍秋隨意望向山下的鄴城。
段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李衍秋又說:“要帶你回宮的話,會不會反而約束了你?”
“那倒不會。”段嶺說:“四叔認我了,怎麼能不回去?”
這句倒是段嶺的真心話——李衍秋是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了,除卻武獨之外,對段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這位叔父。哪怕是耐著宮里的寂寞,他也得回去。
反正只要武獨在身邊,三不五時還可出來玩玩,倒是沒關系。
“再呆個幾天。”李衍秋說:“你就跟著我走,先回朝,余下的事,我們再說。”
“陛下。”
溫泉外的樹后,鄭彥出言提醒。
段嶺看了樹后一眼,再看李衍秋,李衍秋卻輕描淡寫地說:“我決定了,帶若兒回朝,再將烏洛侯穆一并帶回去。
”
“等等。”段嶺說:“四叔,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沒有什麼好從長計議的。”李衍秋答道:“那假貨不過是仗著個太子的身份。”
☆、第179章 深謀
一國儲君,哪里是想換就能換的?若段嶺是李衍秋的親生兒子也就罷了,偏偏二人是叔侄,這就牽扯到了先帝李漸鴻。李衍秋繼位,乃是兄終弟及天經地義,而段嶺則是李漸鴻的兒子,朝臣默認了李漸鴻的兒子將是下一任南陳君主的繼承人。
至于段嶺的身份,那不是李衍秋能說了算的。雖然李衍秋是皇帝,然而在證明“誰是我侄兒”這點上,也僅僅站在證人的立場上,不能隨心所欲地更換太子。
換句話說,若要廢掉已獲得南陳承認的蔡閆,改迎段嶺成為儲君,就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才是那個人。
這兩天里,李衍秋已與段嶺討論過,他們手中的證據不足,哪怕郎俊俠佐證,也僅僅是人證,有串通的嫌疑,需要有更多的證據。
只要第一次當廷對質未能取信于滿朝文武,那麼接下來,就會產生極其尷尬的問題。大臣們既無法確信蔡閆是假的,又無法承認段嶺是真的。同樣只能等待更多的證據,讓兩個“太子”都留在宮中,直到大家信服為止。
在這段時間里,變數極多,更恐怕將牽連更多的大臣站隊,令牧曠達有機可趁。
但段嶺知道李衍秋忍了這麼久,已有點等不及了。李衍秋是有脾氣的,而且脾氣還很大,叔父與父親的性格很像,只是一個粗獷,一個內斂。李衍秋雖平日里溫文儒雅,但殺起人來,絕不會手軟。
“四叔。”段嶺說,“是我還沒準備好。”
李衍秋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段嶺的頭。
晴空萬里,碧天無云,冬日陽光煦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