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后,段嶺還有些惴惴,不知該如何開口是好,反倒是李衍秋漱過口后,說:“從今往后,你待我如待你生父,我待你如待我兒,這個是你爹的,先由你收著。”
說著,李衍秋遞過來一塊玉璜,段嶺心跳瞬間停了,他不敢接,只是看著李衍秋的雙眼。
“四叔。”段嶺顫聲道。
李衍秋拿著玉璜,注視段嶺雙眼。
“帶在身上。”李衍秋答道,“大陳的列祖列宗,就會庇佑你。”
“好。”段嶺雙手接過。
李衍秋又說:“你爹也會看著你的。”
段嶺把它握在手中,再系在脖頸上,墜子則放在貼身袋內。
☆、第177章 謝禮
“武獨呢?”李衍秋在段嶺的伺候下穿上袍子。
“還睡著。”段嶺答道,“要叫他起來麼?”
“不必了。”李衍秋認真道,“今天是你生辰日,方才我已吩咐鄭彥去做長壽面,待武獨起來,咱們再慢慢地商量,接下來的幾步棋,該怎麼走。”
“四叔你就這麼過來,太冒失了。”段嶺忍不住說。
“哪有這麼多刺客。”李衍秋說,“北到官山,南到南越,南北萬里,當年你爹還不是獨來獨往。”
段嶺笑了起來,想說我爹一生戎馬,功夫了得,你不比他,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他坐在一旁,想了想,說:“四叔喝茶嗎?”
李衍秋點了點頭,睡醒后目光便未離開過段嶺哪怕是一會兒。段嶺便去燒水泡茶給他喝,說也奇怪,面對李衍秋時,他們就像本來就相識一般。哪怕先前還未相認,說不到幾句話,也會逐漸習慣起來。
有些人天生當將軍,有些人則天生當皇帝,李衍秋自幼身居高位,作為大陳皇子,十四歲開始便要協助父親處理政務,與趙奎、牧曠達等權臣打機鋒,此時坐在廳堂中,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種君臨天下的威嚴。
“他們把鎮山河找到了嗎?”李衍秋問。
“還沒有。”段嶺說,“在等耶律宗真的消息。”
李衍秋說:“路上聽武獨說了你這半年來辦的事,做得很好。”
段嶺也不知道李衍秋是真心夸獎他,還是因為在他眼里,自己做什麼都是好的,說:“當真慚愧,我……兒臣手里實在是兵馬不足,只好與拔都立下三年之約。”
“不必擔心。”李衍秋答道,“回去就開始募兵,三年后給你五十萬兵馬就是了。”
“那可萬萬不可。”段嶺忙道,“如今國內……呃,四叔,恕我直言,國內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切不可再征兵了,三年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還是能做許多事的。”
李衍秋嘴角微微勾了起來,眼里帶著贊許的神色,說:“看來你比我有主意。”
段嶺答道:“兵貴精,不貴多,真要打起來,一路堅壁清野,將他們誘到河北來打,地形咱們更熟,到時也不用太怕他們。”
李衍秋點頭道:“四叔不懂行軍打仗,當年外頭有你爹頂著,以后聽你的,想必不會有錯。”
段嶺忙道自己還需要學,現在打仗全靠武獨。李衍秋想了想,又說:“來日在這些時日里,不離不棄,跟著你的人,都會有封賞。”
段嶺想了想,說:“四叔,兒臣求您一件事。”
李衍秋自顧自地喝著茶,“嗯”了聲,意思是先答應了。
段嶺說:“武獨他,平日里也不懂看人眼色,是個性情中人……”
“從前的事,自然不會怪罪于他。”李衍秋隨口答道,“武獨的性情,我向來欣賞,畢竟這天底下敢違抗朕的人也不多。”
段嶺說:“其實也不必封賞他了,只希望能讓他時時在我身邊……”
李衍秋笑了起來,說:“封賞還是要的。”
段嶺答道:“他那脾氣,給他錢財,反倒是……”
“給他鎮山河吧。”李衍秋答道,“再加半塊玉璜?”
段嶺聽到這話時,倏然就震驚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這個……”段嶺問,“真的……真的可以嗎?”
“他救你一命。”李衍秋說,“我皇兒這條命,多少還是值半塊玉璜的。但這玉璜不可世襲,不過看他這副模樣,想必也世襲不下去就是了。”
段嶺說:“那我先替武獨……”
李衍秋皺眉道:“你謝什麼恩?你與四叔是一邊的!”
段嶺忍不住大笑,覺得有些東西,果然是相似的,李家人的性格里,仿佛都帶著“有趣”這個特點,總是能用一副正兒八經的表情,說出不正經的話來。
門外已有守衛,鄭彥不敢直呼陛下,便在外頭問:“什麼時候開午飯?”
李衍秋問段嶺:“餓了?”
段嶺忐忑,正要開口時,李衍秋說:“皇兒,你爹問你時,你也這麼一副表情?”
段嶺只好說:“不是,我想等武獨來了一起吃。”
李衍秋道:“那就對了,等他又有何妨?想要什麼你就說。”
“我怕說錯話,讓四叔不高興。”段嶺說。
他實在太怕失去了,恐怕一個不小心,李衍秋又離開了自己。
李衍秋說:“四叔方才也怕得很,生怕只是一場夢,更生怕你怪我稀里糊涂,讓你受苦,不愿跟著我回去,到時偌大一個皇宮,又只有四叔一個人待著,實在孤苦伶仃得很。”
段嶺心中一陣莫名情緒涌起,想了想,猶豫有些話,要不要說,但先前李衍秋既然說了,便不再顧忌。
“四叔平日里都吃的什麼藥?”段嶺問。
“應當不會有大差錯。
”李衍秋說,“回去后把方子給你們看看,你不熟宮闈之事,給國君、儲君吃的藥,都需太醫院驗過,由御前統領、大內總管、丞相與內閣閣事簽名畫押,方可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