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認錯比犯錯快,周淮生無可奈何,想板著臉教訓他,最后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淮生不常笑,大多數時間他都顯得老成又無趣,可他笑起來很好看,五官都舒展開,平添了幾分朝氣,他的肩背很寬,好像只要他在身邊,林知繹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他走過去,從后面摟住了周淮生的腰。
他悶悶地說:“你不要和別人說話,不許喜歡小全。”
“他還是孩子。”
“我也是。”
“你又記不得自己幾歲。”
林知繹叉腰道:“我記得,我今年二十三歲,我有一個未婚夫,叫周淮生。”
周淮生已經習慣了,他繼續刷鍋,并不理睬掛在他身上的林知繹。
晚上睡覺的時候,周淮生洗完澡回房,林知繹正在他的行軍床上打滾,“阿淮,今晚我和你睡在一起,好不好呀?”
“不好。”周淮生走過來,連人帶被子把林知繹扔到了床上。
“我不喜歡你了阿淮,我開始討厭你了,你是壞人,你一點都不好,你做的蛋炒飯就一般般好吃,我警告你,我再也不吃兩碗了,哼,每天都惹我生氣,我以后只吃一碗蛋炒飯了,看你怎麼辦,哼!”
周淮生把胳膊墊在腦后,看著天花板,昏暗的屋子里變得不像從前死寂,耳邊傳來林知繹絮絮叨叨的胡言亂語。
小麻煩精,很可愛。
“算了,我還是很喜歡你,阿淮,我還是想吃兩碗蛋炒飯。”
周淮生彎起嘴角笑了笑。
“阿淮,晚安。”
又過了小半個月,周淮生從診所工作完回來,林知繹正坐在家門口等他,遠遠看見他的身影,林知繹就跑了過來,撲進周淮生懷里。
“這麼高興?”
“我贏了十塊錢。”
周淮生不解,旁邊的鄰居笑著說:“他和王大爺下棋,他連贏五局,氣得王大爺給了他十塊錢,讓他一邊玩去。”
“你會下棋?”周淮生問林知繹。
“會呀,象棋圍棋國際象棋我都會,我還會騎馬,阿淮,我的小馬叫阿蒙森,它今年六歲了。”
周淮生定定地看著他。
“怎麼啦?”林知繹摸了摸自己的臉。
周淮生想起林知繹的名牌外套,回到家后,林知繹又往他身上黏,周淮生問他:“怎麼什麼都記得,就是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我叫顧知繹,我想起來了。”
周淮生并不怎麼相信,“我帶你去大城市找家人吧,你也不能一直困在這個村子里。”
林知繹摟著周淮生的脖子,開心地問:“你是要帶我出去玩嗎?阿淮。”
周淮生點了點頭,“是,你想去哪里?”
“只要阿淮陪著我,去哪里都好。”
他趁周淮生不注意,踮起腳尖準備偷襲,可湊上去,周淮生偏了下頭,林知繹只親到周淮生的唇邊。
周淮生變了臉色,他推開門,吹著冷風平復心情,他知道:得盡快處理林知繹的事了,讓他盡早回到他的世界。
再拖下去,周淮生就舍不得放他走了。
第22章
過完年,周淮生就帶著林知繹離開了雁蒙村,林知繹比周淮生還要依依不舍,他甚至跑過去和小全揮了揮手。
可是小全只顧著難過,并不想搭理他,抹著眼淚問周淮生:“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幫他找到家人,我就回來。”
小全更難過了,氣憤地瞪了外面的林知繹一眼,“肯定還要好久,那你要照顧好自己。”
“好,”周淮生把他自己做的醬菜和鹵豆干放在小全家的飯桌上,安慰道:“小全不哭,你也要在家里把你媽媽照顧好。
”
林知繹怕狗,他只能站在院子外面,和里面正在悠閑曬太陽的黃狗大眼瞪小眼,周淮生走出來,朝他伸手,林知繹立馬牽住,把他往院子外面拽,輕松道:“阿淮,我們去哪里呀?”
“去車站。”
“坐火車啦!”林知繹興奮道。
周淮生糾正他:“是大巴車,我們先去清江,清江是離巖臺最近的一個大市,人口多,說不定你是那里的人。”
林知繹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只拉著周淮生的手,搖頭晃腦地走著路,他把地上的碎石踢到河里,“大巴車,我喜歡。”
他嘴上說著喜歡,可是一上大巴就開始打瞌睡,抱著周淮生的胳膊,枕著周淮生的肩膀,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話,轉眼就睡著了。往返于城鄉的大巴車都是灰沉沉的,車簾很臟,上面還有油跡,周淮生小心翼翼地拉上車簾,以免碰到林知繹的大衣。
他特地讓林知繹穿上那件咖色大衣,嘗試著用熟悉的衣服喚起林知繹的記憶,林知繹安靜地睡著,漂亮的卷發和白皙的皮膚與周圍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來林知繹出身不俗,生來就是富貴命。
他還是應該恢復記憶,周淮生想。
林知繹應該回到自己的生活環境,與同層次的朋友交往,做他該做的事,而不是留在小山村,每天說著無厘頭的話,玩過家家,像個心智只有七八歲的孩子。
林知繹動了動,摟緊了周淮生的胳膊,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到了清江市汽車北站,周淮生直奔轄區派出所,民警要他提供身份線索,周淮生提供不出來,林知繹在旁邊吵著說自己叫“顧知繹”,周淮生沒辦法,為難地對民警說:“那就這個,麻煩您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