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微微抬起下巴的模樣和以前的嬌矜重合起來,周淮生總覺得下一秒林知繹就會一邊喊著“阿淮”,一邊往他懷里鉆。
客廳很暖,陽光很好,院子里的景色像油畫一樣,總讓周淮生回想起過去。
他猶豫再三,終究還是選擇打破此刻的溫存氣氛,他問:“林先生,關于卷卷的撫養權,你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還沒想好,等過了冬天再說吧,我不能剝奪你的撫養權,也不能離開卷卷,除非你能給我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周淮生噤了聲。
“與其說這些,不如給我講講以前的事。”
“沒什麼好講的,林先生,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你現在的生活很好,以后會更好,那段過去并不重要。”
林知繹預料到周淮生會這樣說,這時手機震動了兩下,林知繹拿起來打開,是一條微信,上面寫著周淮生的身份信息,他找人查的。
周淮生,27歲,巖臺市平武縣雁蒙村人,高中學歷,在村小學做過四年的老師,近三年曾在清江、啟南、濱城、望城四個城市停留過,其余的資料無法查找。
林知繹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機。
“周淮生,你不恨我嗎?”
周淮生詫然:“什麼?”
“如果你沒有撿到我,現在應該過著很平靜的生活,不用受這樣的苦。”
周淮生似乎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失神地想了想,過了很久之后他望向林知繹,說:“怎麼會恨你呢?你也不想從山上摔下來,也不想失憶,只能說天意弄人。”
林知繹摸了摸在一旁玩玩具的卷卷,然后回到沙發上躺下,卷卷爬到他身邊坐著。
“周淮生,今天好像是冬至。”
“是。”
“我想吃水餃。”
“那我去包一點。”周淮生起身。
林知繹看著周淮生走到廚房,默默嘀咕著:“卷卷,我今天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呢?他抱著我睡了一晚上,還擅自給我換了睡衣,我也不確定他有沒有做其他的事,雖然昨天是我主動抱他,雖然我和他早就坦誠相見過,可是對于現在的我來說,他只是認識了才一個月的陌生人啊,我為什麼不生氣呢?我應該很生氣才對,你說對不對?卷卷。”
卷卷聽不懂,啪嗒一口親在林知繹的臉上。
林知繹笑了笑,揪住他家居服上的小熊耳朵。
可能是冬至的日子特殊,外面又下了雪,周淮生今天一直到吃完午飯都沒有說要走,他把林知繹的廚房和客廳收拾了一下,然后出門去扔垃圾,林知繹就坐在落地窗前盯著他,生怕他跑了。
因為還處在發情期,即使有特效抑制劑,但林知繹仍然感覺到精神疲憊和情緒低落。
他以前從來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說不上來的難受,但是也沒有嚴重到需要求助他人,可是周淮生進來的時候,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可憐巴巴地望過去,周淮生察覺到他的視線,脫了外套洗了手,走到落地窗前,很擔憂地問:“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
林知繹點了點頭。
“我去倒杯水給你。”
林知繹拉住他,“你昨晚好像喊我知繹,我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的。”
周淮生垂眸不語。
林知繹有些不解:“你以前也是這麼喊我的嗎?原來你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是說我連姓甚名誰都不記得的嗎?”
周淮生在他身邊坐下,兩個人一起看著窗外的雪,“你記得你叫知繹,但你告訴我你姓顧。”
林知繹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媽媽姓顧。”
“原來是這樣,”周淮生笑了笑,“其實你是后來才告訴我你叫知繹,剛撿到你的那段時間,你過幾天就換一個名字,害得我信以為真,找上門之后被人說我詛咒他丟孩子,還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知繹噗嗤一聲笑出來,他歪著頭看周淮生,周淮生無奈地朝他笑,陽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的發梢染上金色。
林知繹覺得周淮生身上有種讓人安心的味道,比信息素更吸引人。
好想躺在他懷里。
*
四年前
村小學被合并撤銷后,學生們都去鎮上的中心小學讀書了,周淮生沒了教師的工作,便去村診所幫忙。
那天他剛進診所的院子,就聽見診所里面吵吵嚷嚷的,很多人圍在外面看,周淮生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借道進去之后才知道,原來是昨晚一場大雨,有個人被洪水沖下山來,有人看到了,把他送到診所來,等他醒了之后,老大夫帶起老花鏡,給他做檢查,剛做完檢查,林知繹又昏了過去。
“陳叔,怎麼樣?嚴重嗎?”周淮生走過來問。
“不嚴重,”老大夫搖了搖頭,收起老花鏡,“除了小腿被撞腫了和一些皮外傷,沒什麼重傷。”
圍觀者驚呼:“命可真大啊,昨晚雨下得那麼大。”
“你看他穿的衣服,應該是來雁蒙山旅游的吧?長得還怪好看的,”
“咱們這兒靠著后山,也沒開發,他怎麼會從后山滾下來啊?”
“也是啊,真是奇怪。”
眾人正嘰嘰喳喳著,林知繹終于又從昏昏沉沉中醒過來,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周淮生,周淮生俯身問他:“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