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淮生怔了怔。
三年前,林知繹也是這樣擋在門口,不許他出去工作,讓他留在家里陪他,周淮生沒有辦法,摟著他慢慢地哄,大多數時候都能哄好,最麻煩的是發情期,林知繹的等級很高,廉價抑制劑的作用不夠好,周淮生又幫不了他,只能看著他痛苦不堪地在床上打滾,冷汗浸濕衣衫……
周淮生總在想,都是他太沒用了,如果他有能力一點,多賺點錢,他最愛的兩個人就不用這樣受苦了。
“八點了,遲到不扣錢嗎?”林知繹絲毫沒有始作俑者的羞愧。
周淮生知道自己拗不過林知繹,僵持五分鐘之后,他解開背帶的搭扣,還沒來得及護住卷卷,林知繹就上來把卷卷抱走了,他自顧自換了拖鞋,把小孩身上纏著的背帶甩在一邊,然后往臥室的方向走,進去之前還自然地說了一句“把門關上”。
周淮生無奈地看著林知繹的背影,到底還是心軟。
他把卷卷的藥從塑料袋里拿出來,放在餐桌上,囑咐一句“卷卷記得吃藥”,然后就獨自離開了。
林知繹和卷卷支著耳朵坐在床邊,聽到門響后兩人對視了一眼,卷卷有些沮喪地說:“爸爸生氣了。”
林知繹安慰他:“爸爸不會生卷卷氣的。”
卷卷還是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我們在家里等爸爸回來,好不好?”
卷卷抽了抽鼻子,然后點頭。
林知繹把火車玩具和積木拿出來,臥室地方太窄,客廳又沒有空調,林知繹打電話給司機,讓他買一個電暖器和全棉的爬行墊送過來,半個小時之后,司機把東西送到,等電暖器把客廳的冷氣都趕走,林知繹才把卷卷抱到客廳,陪他在墊子上玩積木。
卷卷喜歡黏在林知繹懷里,林知繹也喜歡抱著他,兩人玩著玩著就變成說悄悄話游戲了,林知繹問卷卷:“你另一個爸爸呢?”
卷卷聽不懂,搖了搖頭。
“那……你爸爸中午會回來吃飯嗎?”
卷卷搖頭。
林知繹皺眉,“那你們中午吃什麼?”
卷卷努力組織語言,小手扭了扭,說:“爸爸晚上做好,中午去劉叔叔的飯店叮咚一下。”
林知繹竟然瞬間聽懂“叮咚”是微波爐加熱的意思。
卷卷玩了一會兒積木,見林知繹在發呆,就安靜地坐在林知繹身邊,不發出聲音,但是過了一會兒,他還是揪了揪林知繹的袖子,小聲說:“叔叔,我要吃藥了。”
林知繹立即去餐桌上拿藥和水杯。
卷卷吃藥時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咕嚕咕嚕就把三種藥丸都咽下去了。
林知繹替他覺得苦,去茶幾處找糖,問卷卷:“棒棒糖哪去了?”
茶幾下面有一只鐵盒,印象里卷卷上次就是從盒子里翻出棒棒糖的,他一打開,沒有看到棒棒糖,入目是一沓紙條,林知繹本來不想窺探人的隱私,但紙條朝上,他只瞥了一眼,便看見了內容。
上面寫著:阿淮,我們結婚好不好?
第二張是:阿淮,今天想吃紅燒肉。
林知繹面無表情地把盒子蓋起來推回去,冷哼一聲,心口莫名發悶,很不痛快的感覺,他把正在玩小火車的卷卷摟到懷里捏了捏。
半分鐘后他突然意識到不對。
那個字跡,分明和他的一樣。
第9章
林知繹拿起那張泛黃的紙條,視線沿著那一行字的每一個筆畫緩緩滑過。
鐵盒的側邊還夾著一張熟悉的紙條,沒有泛黃,是前幾天他附在現金后面給周淮生的,上面寫著“給卷卷的,不是給你的”。
林知繹覺得自己的手在抖。
兩個人的字跡可以相像到這種程度嗎?連筆畫的省略勾連都如出一轍。
半個月來積攢的困惑在此刻爆發。
可這時候卷卷揪了揪林知繹的袖子,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問:“叔叔,你要吃棒棒糖嗎?”
說完就從另一個抽屜里拿出小鐵盒,獻寶似地抱到林知繹面前,“叔叔,你要哪一個?”
“叔叔不吃,卷卷吃。”
卷卷搖了搖頭,小心地把盒子重新蓋好。
林知繹的思緒被卷卷帶跑了,他把小家伙抱到腿上,卷卷嫌電暖器太熱,玩著玩著就把小羽絨服脫了,只穿著一個藍色的夾棉小馬甲,摟在懷里的手感就像摟著一只軟綿綿的小玩偶。卷卷很輕,又很乖,林知繹捏完他的小手又去捏他的小屁股,他也不會生氣,一動不動地坐在林知繹懷里,仰著頭,咧著嘴朝林知繹笑。
他自己舍不得吃棒棒糖,卻毫不吝嗇地送給林知繹。
林知繹輕聲說:“小熊杯子叔叔已經買了,卷卷可以吃棒棒糖的,除了棒棒糖,卷卷還喜歡吃什麼?”
卷卷搖搖頭,只是抱住了林知繹的胳膊,歪倒在林知繹懷里。
林知繹把小鐵盒打開,從里面挑了一個牛奶味的棒棒糖,撕開包裝送到卷卷嘴邊,哄道:“叔叔牙疼,卷卷幫叔叔吃,好不好?”
卷卷沒有去拿棒棒糖,而是迅速爬起來,面朝著林知繹,伸出小手揉了揉林知繹的臉,說:“不痛不痛。”
林知繹微怔,卷卷的眼神很緊張,他完全相信了林知繹隨口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