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喃喃自語，腳步猛地頓住。

公司大門正對面的花壇邊上，沈莫騫坐著，深深望著林嶼。月光讓他原本就英俊的五官更加惑人，林嶼感覺自己的心臟瞬間砰砰跳了起來。

盡量控制住自己有些急的步伐，林嶼走到他身前：“你怎麼來了？”

“你不是加班嗎，不知道你吃飯沒，就帶了點過來等你。”沈莫騫拎起手邊的紙袋晃了晃。林嶼接過紙袋的瞬間才發現里面的東西已經涼了，又看沈莫騫身上衣服有些濕漉漉，便意識到：“你該不會從下班后就一直在這里等我吧……”

“也不是，我吃了飯過來的，想上去找你，又怕你不想見我。”沈莫騫語氣很平靜，可是林嶼卻不好受。

說到底，他根本舍不得看沈莫騫這樣。

沈莫騫卻淡笑：“我差點以為你是故意騙我，沒想到是真的加班，王鳴朝這個老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了報復你上次放我鴿子，所以故意不和你看電影吧？”林嶼坐到他身上，打開那盒沒有溫度的飯菜，“我還不至于這麼做。”

“我知道，你不是那麼幼稚的人。”沈莫騫看著林嶼細嚼慢咽吃飯，眸光微閃，“我坐在這里等你的時候，就在想你當初冒著大雨跑到我公司找我時是什麼心情。”

林嶼：“想這個做什麼。”

沈莫騫：“自我反省，不想的話我就意識不到自己以前究竟做了什麼蠢事。林嶼，我以前是不是對你態度很不好？”

“嗯……還行吧，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林嶼悶悶道。

“那我要是現在喜歡了呢？”

“那又怎樣，我們已經結束了。

”林嶼雖然這麼說，但也沒有底氣，因為他們倆都很清楚，他們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結束”過。

沈莫騫看了林嶼良久，忽然道：“那就重新開始吧。”

“什麼？”

“重新開始——我追你。”

（17）

林嶼原以為沈莫騫那天說要追他是在開玩笑，可接下里的日子里他就以實際行動證明，他是認真的。

顧甜：“林嶼~有個大帥哥來找你吃飯~”

顧甜小跑到林嶼工位旁，看上去格外激動：“快快快，那是你什麼人，簡直把我帥拉了，跟個明星似的！他是你朋友，還是你的……”

“那我先走了，回頭聊。”林嶼匆匆打斷顧甜的話，拿過外套下樓。見到沈莫騫后，林嶼沒忍住勾起嘴角。

沈莫騫一直仗著自己長得優越，平時都沒怎麼刻意裝扮，但是今天他顯然是用心做了造型過來的。顧甜說得對，沈莫騫往那兒一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明星。

林嶼：“今天什麼日子，穿得這麼好看？”

沈莫騫：“和你約會的日子。”

林嶼忍不住笑，說他油嘴滑舌。沈莫騫沒有反駁，發了個公眾號推文給林嶼，是個現代畫展的宣傳。

“吃完飯一起去看畫展吧，”沈莫騫說，“之前都沒好好了解過你的專業和愛好，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幫我解說。”

林嶼低垂著眉眼，細細看著畫展的主辦方，是他的母校。他無聲笑了下，看來沈莫騫確實是做了功課的。

吃了飯，看完畫展，兩人到了附近工業風咖啡廳休息。林嶼翻看著剛剛拍的照片，沈莫騫則看著他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臉。

沈莫騫說：“你錢包里的那張照片……什麼時候拍的？”

林嶼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但也只是稍微愣了幾秒便故作輕松道：“我早忘了。”

沈莫騫沒有拆穿他，說：“現在拍一張合照吧，以后都不用偷拍，你想拍就拍。”

“我早就沒有把那張照片夾錢包里了……”

沈莫騫笑：“嗯，就當拍給我放。”

他取過相機，湊近林嶼……然后就在摁下快門的瞬間，側頭親吻林嶼的臉頰。畫面永久定格，林嶼輕輕打了他一下：“這里這麼多人你干什麼？”

“沒人看我們，就算看了，也無所謂。”沈莫騫滿意地看著那張照片，“反正談戀愛不都這樣。”

“誰跟你談戀愛？！”

林嶼被他逗笑，嘴上說著嫌棄的話，但笑意卻深及眼底。

從咖啡廳再往前走，是一處有些歲月的教堂，今天正好有一對新人在舉辦婚禮。林嶼和沈莫騫站在不遠處，新人及其親友的歡樂氛圍也順著秋風彌漫到了他們身邊。

林嶼看著新郎鄭重地為新娘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心里也是一陣感動。忽地，左手手腕被人抓住，林嶼一看，就見沈莫騫不知何時從草坪上摘了根草做成指環，小心翼翼地套進林嶼的手指上。

林嶼：“人家送鉆戒，你送根草？”

“材料有限，你要是想要鉆戒以后再補。”

林嶼看沈莫騫一副認真得不得了的樣子，趕緊說：“我說著玩的，我一男的要鉆戒干什麼？”

話音剛落，天上突然烏云積聚，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來。林嶼和沈莫騫趕緊跑到一邊的小亭子里躲雨，林嶼拍著衣服沾到的雨珠，卻發現沈莫騫剛剛給自己戴上的“戒指”掉了……肯定是跑動的時候松開了。

沈莫騫：“怎麼了？”

林嶼：“你給我的那個戒指掉了……唉，就算回去找也找不到。”

要在一片草坪里找一個草做的戒指，根本就是不可能。

沈莫騫看林嶼一臉郁悶，猶豫了片刻，道：“其實我剛剛送那個草戒指給你，是在試探你的態度，林嶼，其實我……”

沈莫騫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

打開，里面是一枚樸素簡約的指環。

沈莫騫取出指環，說：“其實我準備這枚指環已經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正好今天遇上新人行禮，就趁機試了一下你的反應。林嶼，你愿意戴上它嗎？”

林嶼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控制住不讓眼淚流出來。

林嶼啞聲：“你認真的嗎，真的想清楚了嗎？”

“這幾個月來，我每天都在想象這一刻的發生，”沈莫騫握住林嶼的手，“我是認真的，林嶼，我們在一起吧。”

沈莫騫幾乎是顫著手為林嶼戴上那枚指環。

林嶼一陣想哭。

他原以為他和沈莫騫終此一生都得不到想要的結局，但或許上天見憐，終究還是將他們綁在了一起。

愛意或許正如那細密雨絲無聲落下，世間萬象，盡在愛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