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是誰、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蕭元朔和魚松落都不會繼續關注了。

給他越多的眼神，越是對自己的殘忍和他的仁慈。

他徹底消失之后，蕭元朔眺望遠方很久，心緒才稍微安定了一點點。

魚松落察覺到他視線回來了，便緊緊抱住了他：“你要不要喝些酒？”

“喝，雖然我不讓你喝，但我現在好難受呀。”蕭元朔道，“還有就是，松落，當年的事情，你能跟我再仔細講講嗎？”

魚松落開口道：“好。”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下人準備了豐富的糕點和精致的茶飲酒水。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今天處置了陸浮安，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說。

有些人并不知道內情，但他們都知道的一點是，蕭元朔恨陸浮安。

內情不重要，知道這一點就可以了。

“我之前看過你往小角落放信。”魚松落道，“這一點，你是知道的，這也就是我之后給你寫信的原因。”

蕭元朔點了點頭：“松落，你那個時候字就很好看。”

“你也不賴。”魚松落笑道，“說不定你字不好看，朕都不會主動給你寫。”

蕭元朔笑了起來：“我確實是小時候頑劣，才會想約你到巷子最里面見面。”

“這個代價太重了。”魚松落嘆了口氣，“幸好你后來還是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巷子最里面是一個死胡同，蕭元朔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可以原路返回的地方，會沒有人愿意進去走一趟。

自己和父母提起的時候，他們也不肯讓自己去。

所以他就和魚松落約在了這個地方。

原本只是覺得好玩，誰知道那里有一個陷阱。

蕭元朔被關進去之后，聽不到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絲光能夠進來的地方。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魚松落。

蕭元朔不知道魚松落什麼時候會出現，也怕魚松落失約。

畢竟自己約的地方也確實不是什麼正常的地方。

蕭元朔其實是害怕的。

但幸運的是，透過微弱的縫隙，他能夠看到外面有身影。

如此一來，蕭元朔也就覺得有了希望。

他在里面等了很久很久，還有心中下了很多決定。

比如他會一直保護這個機緣巧合之下認識的朋友。

甚至因為這個，少年暗生情愫。

“都是我自己不好。”蕭元朔告訴他，“如果找個敞亮些的地方，會不會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魚松落搖了搖頭：“蕭元朔，你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和我見面怎麼可能會委屈，如果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需要你委屈，你也不會喜歡我了。”

這句話魚松落說得非常淡定，可是落到蕭元朔的耳朵里，就有些不一樣了。

魚松落是那個時候就對自己產生不一樣的感情了。

“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了我的性子？”蕭元朔瞪大了眼睛，“不能吧？”

“為什麼不能？”魚松落開口道，“蕭元朔，朕說過，朕見過你，所以才會給你寫信，你寫信的時候，或許因為對面是個陌生人，所以從來都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性格。”

這樣的解釋讓蕭元朔無話可說，因為他確實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和自己書信往來的人是誰，但也是因為這樣，他很愿意在紙上寫自己每天發生的事情。

蕭元朔雖然頑劣，但是在有些地方還是非常守規矩的，比如說約定的時間地點放信，在從來都不會偷偷去觀察到底是誰會和自己通信。

這也導致他們錯過了很多。

蕭元朔雖然喝了酒，但還是清醒的：“你找人救我，回來之后是不是發現我不見了？”

“是。”魚松落說，“朕猜到是有人把你救走了。”

“我行事從來都是張揚的，后來你就知道，我和陸浮安走到了一起。”蕭元朔問他，“是不是因為這個，你猜出來了真相？”

魚松落告訴他：“是，蕭元朔，你以為這些年來，你為他做事的時候，碰到的對手是誰？”

蕭元朔沉默了，他知道魚松落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但是真要一件件拿出來說，還是非常痛苦的。

有很多事情，不細想的時候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但真的仔細思考，就會發現其中的滋味實在是太苦了。

這些年來，自己只覺得有人在暗中保護自己，原來都不是假的。

過去的事情就是遺憾，沒有辦法彌補，但之后的日子他們還可以好好過。

“松落。”蕭元朔道，“是我太笨了。”

“我也不勇敢。”魚松落道，“你不用自責。”

他嘆了口氣：“我在知道你和陸浮安走近之后，就直接回了梁，也沒有想過爭取什麼。”

“你也不可能當著我的面說什麼。”蕭元朔道，“松落，你那個時候是不是覺得，我要是知道了你先見過我，才愿意和我寫信，我會生氣？”

魚松落點了點頭。

蕭元朔笑了起來：“其實如果是你的話，我不會的。”

“為什麼這麼篤定？”魚松落有些意外。

蕭元朔道：“你小時候一定也特別好看。”

魚松落頓時啞口無言。

說到這里，蕭元朔也就知道了最開始自己到宮里的時候，魚松落為什麼會對自己是那樣的態度。

因為魚松落一直都知道，什麼樣的態度可以吸引到自己注意。

他們來回寫了很多封信，也對對方有了解。

他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愿意做。

與此同時，魚松落還什麼都不說，他甚至只想讓他自己安心。

哪怕自己一直都不知道過去的事情，他也心甘情愿守著自己。

這時候，蕭元朔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和魚松落絕對不能隨隨便便算了。

蕭元朔不想喝酒了，他此時此刻有更想要做的事情。

“不喝了？”魚松落看見他放下酒杯，就問了他這麼一句。

蕭元朔告訴他：“不喝了，我現在想要和你補一補我們錯過的這些年歲。”

眼神沒有任何躲閃，寫滿了魚松落熟悉的情緒。

魚松落感覺到了一點大事不妙，昨天晚上的情景他還歷歷在目呢。

在這種事情上，蕭元朔是不會輕易妥協的。

“回去吧。”魚松落道，“但別太過分了，昨天已經對你百依百順了。”

“好。”蕭元朔道，“我們立刻回去。”

雖然確實警告了，但除了最后一步，蕭元朔比平時還要過分。

魚松落照顧他的心情，也知道他喝了酒，有什麼要求都配合他。

蕭元朔把他的脆弱展示出來的時候，魚松落愿意照顧他。

……

良久之后，兩個人擁抱著說了說話。

“松落。”蕭元朔同他道，“明天天氣會很好吧？”

“你又想做什麼？”

蕭元朔笑道：“和你永遠在一起。”

“朕允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