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隨伸手過來,摸摸他的臉,低聲哄他:“乖,應該高興的。”
沈佑心感慨萬千:“這要是個電影結尾就好了。”
章隨的手滑下去,輕拍沈佑心的胸口,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坐在車里,都感到很溫暖。
“你說他倆會不會跟我們一樣,沒事就要吵架?”沈佑心仰起臉,笑著看章隨。
章隨忍笑:“我可沒因為你今天沒穿棉毛衫罵你。”
沈佑心傻笑,把頭枕在章隨肩膀上。
實際大家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故事的開頭,往后多少歲月,又有多少磋磨,還得當事人自己去經歷。
元旦過后沒多久就要新年,今年過年早,春節假期前一個禮拜大家都沒什麼心思上班。
這天沈佑心下班,是洪燁來接的,他倆約好了要吃晚飯。
沈佑心一上車,洪燁就抱怨:“你幫我想個辦法讓崔文博回蘇州來。”
“怎麼了這是?你倆不是熱戀期嗎?”沈佑心給自己扣上安全帶,“咦”了一聲。
“昨天跟他吵架了,結果今天他就跑了,回杭州開講座去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洪燁很無語地說。
“起碼沒跑法國去啊。”沈佑心調侃他。
“那我就跟著他去,我這幾年年假都沒休。”洪燁撇嘴。
“那你怎麼不去杭州找他?”沈佑心歪頭問。
“對哦。”洪燁一拍大腿。
于是十分鐘后,沈佑心被洪燁放在了小區門口,他特別無語地給章隨打電話:“隨哥,我今天又回家吃飯了。”
章隨今天輪休,本來沈佑心不回家吃,他準備煮碗面給自己。
“洪燁放你鴿子了?”章隨問。
沈佑心翻了個白眼,一邊說話一邊往里走:“他要去杭州哄人,見色忘友。
”
“那我們今天出去吃吧,家里也沒煮飯。”章隨提議道。
“好啊。”沈佑心一下子高興起來。
他們今天又去了十全街巷子里的那家私廚,門頭亮著金色的燈帶。時間稍晚,他們等了一會兒才有座位。
旁邊一桌的客人帶了一只大金毛,教養極好,蹲在桌子旁邊,不吵也不鬧。
沈佑心兩眼放光,征求主人同意后蹲下來,摸了個爽。
摸狗結束之后沈佑心坐下來,接過章隨遞過來的濕巾,眼睛依舊盯著金毛,說:“好可愛好有禮貌。”
“等我們搬家了,我們也養一只。”章隨在上周去簽了購房合同,買的小區綠化很好,旁邊還有個公園,確實很適合養狗。
沈佑心托著臉,笑起來:“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養哪個品種的。”
餐廳換了冬季菜單,于是他們點了個羊肉鍋,再加兩個炒菜。
羊肉很新鮮,半肥半瘦,切得很薄。配菜是娃娃菜,煮在鍋里,吸飽了羊肉的鮮甜,變得又鮮又嫩。
冬天喝一碗羊肉湯,身體都變得暖洋洋的。
“我們上次來的時候,我們還沒和好呢。”沈佑心回憶道。
章隨點點頭:“吃完那頓飯,我才第一次進你家。”
“仔細想想其實也沒多久,但總讓我覺得已經過去好久了。”沈佑心撐著臉,眼睛里含著笑。
兩個人太過熟悉,中間分別的日子好像被折疊了起來,沈佑心看著章隨,只覺得這張臉怎麼都看不夠。
“話說回來,你放幾天假?”沈佑心問。
“加起來五天,中間要去值班兩天。”章隨說。
“你值哪兩天?”沈佑心看著他。
“值班表還沒出來,不過往年我都是年三十和大年初一。
”章隨說。
沈佑心有點奇怪:“你不吃年夜飯?”
“我媽走之前都得陪她去外婆那里,還有小姨一家,挺沒勁的,總是要問我有沒有對象。”章隨如實告知。
“后來我媽去世,外婆依舊叫我和他們一起過年,我爸也叫我去,我左右為難,干脆要了這兩天的值班,圖個清靜。”
沈佑心吐出一口氣,有些心疼了,他看著章隨認真地講:“今年你除夕可不準值班,你要跟我回家吃飯的。”
章隨眼里含笑:“好,我跟領導說我要去見家長的。”
沈佑心高興地捧起湯碗,說:“干杯。”
章隨也拿起碗,輕輕地跟他一碰。
吃完飯,兩個人慢悠悠走出巷子。蘇州的冬天是濕冷,寒冷從腳底升起,一到夜晚就變本加厲。
沈佑心把臉埋進圍巾,手縮進衣袖,嘟囔著:“好討厭冬天。”
章隨側過臉看他,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今年冬天會下雪嗎?”沈佑心又說。
“下雪就會喜歡冬天了嗎?”章隨問。
沈佑心搖頭:“只會短暫地在看雪的那一刻喜歡冬天。”
“我記得我第一年在北京,有一天起床,外面全白了,真的是鵝毛大雪,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很壯觀。”沈佑心回憶著。
“那時候第一想法就是拍給你看,現在好像也不能改掉這個習慣。”沈佑心笑了笑。
章隨和他挨得很近,肩膀輕輕一撞:“這樣很好。”
沈佑心無奈地看他一眼:“你的反應就不能熱烈點嗎?”
章隨和他對視,表情有些困惑。
沈佑心突然笑了:“算了,我好像就著迷你這樣子,冷冷淡淡特迷人。”
章隨淺笑:“那真是我的榮幸。”
沈佑心轉臉看路上晃過的車燈,街對面是五花八門的霓虹燈招牌,有一家店門口在大排長龍,招牌金黃色,賣的是香蕉燒。
流行這東西是一陣一陣的,這家店沈佑心以前都沒注意到過,這會兒卻爆紅。
“時間過得好快啊。”沈佑心有些感慨地說,“我每次看到新的店鋪,新的招牌的時候就會有點難過,好像有些東西不見了。”
章隨“嗯”了一聲。
“算算我都三十三歲了,小時候沒法想象自己會這麼老。”沈佑心笑了笑,眼角擠出淡淡的細紋。
“我現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牽手的那天。”沈佑心也拿肩膀撞了下章隨,“隨哥,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時候沈佑心才十六歲,夏天的夜晚很熱,胳膊和臉都露在外面,很白,像月光。
兩個人胡亂牽手,手心里全是汗。
那是最青澀的感情,單純太過,指尖碰一下就要臉紅。
章隨有些慶幸,他在沈佑心最懵懂熱烈的年紀與他相遇,所以他能夠獲得那一份毫無保留的珍貴愛意。
同時,這樣的愛也最難忘,無法割舍。
“那天我真的特別特別緊張,心臟好像都要跳到嗓子眼。”沈佑心坦誠地講,“這種緊張又快樂到極點的感覺我記了很多年,真的無可復制。”
章隨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穩,說:“其實現在和你每次牽手,我都會心跳加速。”
沈佑心有點害臊,他低下頭,說:“真的假的,我們都能算老夫老妻了。”
章隨湊近了,無比自然地握住沈佑心的手,和他十指緊扣。他的聲音低低的:“真的,我可能永遠都會對你心動。”
永遠這種詞語真不像章隨會說出來的話,沈佑心心臟變得滿脹,他鄭重地說:“那我可要永遠對你的心動負責。”
在蘇州夜晚不太繁忙的街道上,他們安靜地牽著手。
像第一次戀愛時那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