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 message] Ben: 他很帥。
許辰川想了想,打字道:“謝謝。”
[new message] Ben:是關山千里嗎?
許辰川驚異地抬頭朝陳桓望去,后者卻只顧著低頭吃飯。許辰川收回目光,打字道:“為什麼這樣問?”
陳桓過了許久才回復。
[new message] Ben:你還沒刷新微博吧。
許辰川眨眨眼,依言刷新了一遍微博,在看到新艾特提醒數量的瞬間就知道不好了。
疏影-劈君立志擼雷文:臥。槽。我。錯。過。了。什。麼。//@疏影-是四喜不是丸子:閃光彈什麼的夠了好嗎!燒死燒死燒死燒死啊!!!//@命鍾鉒顁我ai妳:我的眼睛已被閃瞎QAQ大神你是被盜號了嗎!//@就是個路人甲:→_→//@疏影字幕組:嘖嘖嘖嘖嘖→_→//@疏影-紙鶴:新年快樂@疏影字幕組-Ch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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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昊,過來打個電話拜年。”白晟掏出手機說。
白昊坐在原地看電視,裝作沒聽見。
白晟頓了頓,有些無奈地走過去:“小昊,聽話。”
“要打就大家一起打,憑什麼你們可以不打?”白昊扔了遙控器,忿然抬頭說。
白晟求助地看了白祁一眼。白祁遠遠坐在一邊,置身事外地輕笑一聲:“就憑你還在靠他給的錢念書啊。”
“那是法律規定他給的,我拜不拜年他都得給!”
“行了行了,把關系弄僵對你也沒好處啊。”白晟息事寧人地說,“這樣吧,我陪你一起打,這總可以吧?”
“……那你先說話。”
白晟于是撥了號碼,等待片刻,調整出一個微笑道:“爸,新年快樂,大吉大利。……你那邊現在是晚上吧?吃過晚飯了嗎?……小昊在旁邊,你等著,我讓他跟你說。”白昊翻了個白眼接過了手機。
白祁自動屏蔽了那頭微妙的氣氛,低頭刷微博。剛才發出去的那條已經被轉飛了,連疏影組的官皮都湊了個熱鬧,不用猜就知道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商陸干的。
評論里一片“臥槽”和“閃瞎”,他翻了一會才看見許辰川回的“謝謝*^_^* 我同學都說你很帥”。
白祁正要回復,手機屏幕切換到了一個新來電。他看了看對方的名字,接了起來:“Hello?”
“祁!新、春、快樂!”蹩腳的中文傳了過來。
白祁難得真心微笑了一下:“Thanks, Katie.”
對方換回了英文:“你聽懂我說的了嗎?太好了,我練了很久!”
“聽懂啦,發音不錯。你好嗎?”
他跟Katie的關系很難用一句話說清楚。如果粗暴地概括一下,Katie是他們的繼母——之一。
父母決定離婚的時候白昊才剛滿四歲,白祁也只是初中生。幾個月后他們的父親就去了美國定居,之后又娶了金發碧眼的Katie。
這是個尋常到乏味的故事,或許連知音雜志都懶得刊載了——富商拋妻棄子出國再婚,單身母親撫養三兄弟長大成才——如果他們的母親沒在兩年后意外去世的話,故事還會更乏味些。
葬禮糟糕得令人難以置信,比最荒誕的小說情節還夸張。不知是不是因為沒人給殯儀館塞錢,棺材中的母親被化上了極其鮮艷、極其不得體的濃妝,兩坨胭脂像要尸變。
白祁手中捧著母親的遺照,和兩個弟弟僵硬地站在棺材邊,看著亂成一團的親戚的背影,等著誰來宣布一下流程。
他們的父親說是人在國外脫不開身,匯了錢委托親戚先安排葬禮事宜。就這麼拖到葬禮當天,他依舊沒出場,出場的只有他訂購的花圈。
親戚們互相之間也不熟,原本還等著親爹來領走三個兒子,這下徹底亂了手腳。誰也沒心情哭了,每個人都在同時說話,在撥電話打探消息,時不時回過頭來,用發愁的目光打量三兄弟一眼。
“……走得太突然,連個遺言都沒留……”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早就定好的嗎?居然撒手不管,等著我們給他養兒子?!這個可以判刑的吧!”
“人在國外,你上哪兒抓去。”
“告是肯定能告,就是麻煩得很,我老婆認識一個律師,等我打電話問問……”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這可是三張嘴啊!”
“我表弟家好像想領養一個,可這最小的都上小學了……”
“這麼耗著也不是個辦法,要不誰先帶回去養幾天,等打上官司再說?”
沒人開口了。
誰也不知道這一養要養多久,萬一就此賴在自己家了怎麼辦?
沉默片刻,所有人又同時開始說話,試圖理論出一個負責人。
白祁還捧著那張遺照,手臂已經舉酸了。最后還是殯儀館的人上前表示時間有限,下一位死者的家人還在外頭等著呢,有什麼事先送了葬再說。親戚們這才陸陸續續地招呼著排隊,哀樂也放了起來。
那哀樂的煽情效果著實驚人,剛剛還在討價還價的男男女女稍加醞釀就紅了眼眶。他們開始繞棺材走圈的時候,小小的白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不敢往白祁懷里撲,就揪著白晟的袖子蹭眼淚。
白晟也哭得直打嗝,還要故作老成地去拍白昊的背:“沒事的,會沒事的……”
白祁低著頭,眼睛盯著遺照相框上的一道裂紋。
他沒能哭出來。腦中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哭,心里也是想哭的,但眼眶就是干涸得擠不出一滴水來。
余光里能看見親戚異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