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辰川有些震驚。這用詞跟商陸還真是一模一樣。
【紙鶴】:“他借此把疏影組的印象分刷上去,我也樂見其成。”
【Chris】:“真的樂見其成嗎?如果曝光也沒所謂的話,當初又為什麼要改名呢?”
白祁一哂。
【紙鶴】:“這是在八卦?”
許辰川被噎了一下:“不是……抱歉,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掃興的同時又有點詭異的安心感——這個充滿防備的、時不時便要刺人一下的紙鶴,才符合他的記憶。之前那些反常只是錯覺吧。
許辰川回群里去看了一眼,見沒自己什麼事了,便打算說聲晚安下線了。
【紙鶴】:“那就是在關心我?”
“咳咳咳咳……”
果然不是錯覺!
許辰川瞪著那充滿調戲感的問句,拿不準對方是在開拙劣的玩笑,還是在認真期盼一個回答。糾結半晌,終于決定老實回答:“只是想確定一下,你不是被迫違背自己的意愿復出。”
話說得嚴肅,老臉卻莫名有些發熱。
白祁惡劣的笑意淡去了幾分。
【紙鶴】:“沒有,沒人強迫我。”
【Chris】:“……那就好。”
說起來,這人本來也不像是能強迫的主兒。沒準就是他腦子一抽想改名了,再一抽又改回來了呢。大神做事不需要解釋,橫豎誰也管不著。
許辰川覺得自己太多事了。氣氛說不出地別扭,他正想說點什麼轉移話題,對方卻搶先了一步。
【紙鶴】:“況且,嚴格來說這也不算復出,因為我本來就沒隱退。只是臺前幕后的轉換而已。”
許辰川鼓起勇氣,問出了心里最大的不解。
【Chris】:“你當時為什麼退居幕后?”
漫長的靜默。
白祁凝視著自己的指尖。意識仿佛被抽離了軀體,他冷眼旁觀著另一個自己慢慢地打字。
【紙鶴】:“有一點身體上的原因。”
他能清晰地預見對方的反應,就像經過精確的推演一般。他能透過這一方蒼白屏幕,看見那個桃花眼的少年驚訝地張開嘴,目光中流露出歉意與關切,然后追問——
【Chris】:“現在好些了嗎?”
他也能預見胸口悶痛的暖意。這感覺很奇異,他是自己的演員與觀眾,觀賞著自己投入其中。
【紙鶴】:“還在治療中。”
許辰川消化了一會兒這個信息,見他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只能籠統道:“早日康復。”
【紙鶴】:“謝謝。”
【Chris】:“既然回到了臺前,你之后有什麼計劃嗎?”
【紙鶴】:“沒有。”
“……”真坦誠。
許辰川想了想,建議道:“不如先合理利用一下微博?你懂的,偶爾談點翻譯心得、隔三差五替組里的作品做做宣傳什麼的,反正都那麼多粉絲了,總會有效果。”
【紙鶴】:“說得也是。”
白祁于是打開微博,登入那幾乎沒用過的號,點進疏影字幕組-Chris的主頁,按下了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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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那個倒霉的侯爵?”
“是叫夏萊吧?真嚇人哪,好歹是個貴族……”
“正因為是貴族,所以必須死。國王陛下想要立威,嚇嚇那些得寸進尺的貴族老爺。要我說,死刑還算是輕的了,聽說那個什麼審判委員會給出的判決是分尸,再加上后代永世貶為庶民!紅衣主教什麼事做不出來?還是國王仁慈些,為他減了刑。”
“仁慈?你沒聽說麼,那斬首簡直比分尸更恐怖!行刑之前劊子手居然不見了。結果,他們從牢里隨便拉來一個皮匠,讓他用劈刀砍夏萊的脖子,砍了二十幾下才徹底斷氣!二十幾下!那血……”
“嘔……”
“沒法沒天,沒法沒天了。今天殺的是貴族,明天殺的就可能是——”
“噓!縫上你的嘴巴,小心被紅衣主教查水表。”
……
1626年8月19日,以“倒婚”為名教唆御弟與王后通奸、逼迫國王退位的罪人——夏萊侯爵,被押往廣場當眾處死。王后的閨蜜舍弗洛茲公爵夫人被流放。奧爾納諾元帥在入獄不久后突然染病身亡;這死亡過于及時,以至于到處都是“紅衣主教有本事隔空把人毒死”的流言。
國王的手段之狠辣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一時之間,倒婚派的貴族人人自危。之前妄想著奪走王后與王位的御弟加斯東,終于老老實實地迎娶了蒙龐西郡主。
婚禮在南特城堡舉行。和華美的布置相比,到場人數少得可憐,室內空曠冷清。
國王與太后肩并肩坐在一起,春風得意。王后遠遠退居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御弟加斯東與新娘雙雙跪在布道臺前,低著頭看不見表情。這個舉國最尊貴的家庭共處一室,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在他們身前,某位主教正手捧圣經立得筆直。身材瘦削并不成問題,寬大的紅衣讓他氣勢迫人。身高不如加斯東也不是劣勢,御弟正跪在他的腳下。十字架在他身后莊嚴靜默,他像王權本身般不可侵犯,像上帝本身般力量無邊。
“我以圣父、圣子、圣靈的名義宣布你們結為夫婦。”黎塞留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對新人。加斯東抬起頭來,射向主教的目光中透著不加掩飾的懼怕與忿恨。
黎塞留嘴角一翹,回給他一個虔誠而慈祥的微笑。
“上帝將你們結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他抬起雙手,“阿門。”
“阿門。”加斯東挽起了新娘的手,目光卻死死釘在主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