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許戚猜測,這可能就是對方的聊天習慣,回道:還沒有,你準備休息了嗎?那我們明天再聊。
X的答復很快:我現在有空。
這反倒讓許戚不知道該怎麼接,選擇了公事公辦:你應該了解過這次旅拍需要做的事情,住行方面和化妝師我會搞定,你只要多帶幾套衣服。途中走的地方比較多,出發前做好準備。
X:好。
沒有異議,也沒有疑問。
許戚被這一個字堵到語塞,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我可以先看看你的照片嗎?
打字時,許戚默念著這是工作這是工作,但尷尬還是毫不意外地襲來。幸好他這個生手沒有找女模特。
X靜默了一會,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許戚告訴了自己的計劃:六月份,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留給準備,你覺得怎麼樣?
X:好。
X:但我不喜歡拍照,手機里沒有照片,出發前我們可以先見面。
模特會沒有自己的照片嗎?
聊到這里,許戚已經生出一絲退意,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騙子。對方仿佛可以通過屏幕察覺到他的動搖,拋出一句言簡意賅的話:我不需要報酬。
許戚又是毫無預兆地一愣。
X:我不是專業的模特,住行方面我會和你一起分擔。
:那你以前有做過模特嗎?
X:一次。
——至少不是沒有任何經驗。
沒等許戚繼續問他既然這樣為什麼想要做這次旅拍的模特,畢竟怎麼看都得不償失。X已經給了他答案:有人曾經說過,我很適合做模特。
手機淡淡的光映在許戚臉上,照出一絲費解與茫然。
這也可以是理由嗎?
第73章 X
許戚不知該怎麼接對方這句怪異的話,帶著某種說不清的意有所指。暗色下,手機屏幕的光閃得眼睛稍微刺痛。
左下角彈出第二條白框,在上一條的襯映下顯得很短,裝了簡單的一段話:很晚了,你早點睡。
許戚冒出幾分荒謬,幾分的好笑,他竟然從一個只聊了十幾分鐘的陌生人這里得到久違的關心。
奇怪,卻不突兀,甚至伴隨著一抹說不上來的熟悉。
X:晚安。
懸在發送鍵上的手指停了又頓,許戚最終也給他回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清晨,許戚撈過作響的手機想要關掉鬧鐘,迷蒙的眼底映入夾雜在推送通知里唯一一條未讀消息,睡意頃刻間被覆蓋。
X:吃過早飯了嗎?
自然又熟稔的口吻,好像他和對方根本不是昨晚才加上聯系方式的陌生人。
許戚坐起身,困意被這條短信擠出了大腦,白天的思緒比深夜清晰許多,忽略了的怪異也跟著浮現。
沒有照片,不要薪資。但能不厭倦地給他發這些稱得上親密的短信。
許戚無法繼續拿所謂的聊天習慣來解釋,一次還可以,第二次第三次就太傻了。
他隱隱的,下意識緊繃著不去戳破某些橫在聊天之間的東西,順著對方的話:沒有,你呢?
片刻后,X說:我吃過了,在去上班的路上。
許戚小心地試探了一句:等到我們外出的那一兩周,你的工作要怎麼辦?
X言簡意賅:請假。
兩個字,許戚好像都能聽到對面冷淡而堅決的聲音。
發完這條消息,X沒有了動靜,也許是去工作。許戚再次點開他的主頁,的確是一個陌生的賬號,朋友圈與簽名依舊空蕩蕩,唯有頭像一片漆黑。
昨晚許戚沒有注意看,這次他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頭像,放大后的圖片原來不是純黑,而是一片深邃的夜空,星光點點。
少了月亮的夜空。
許戚聽到有什麼東西用力地撞擊了一下胸膛,不由理智控制。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否定這個可笑的念頭,但心底又有一道隱約的聲音:為什麼不可能?
這只是…太荒唐了一點。
和X的聊天斷斷續續,幾乎貫徹每個早晨與一句作為結束的晚安。明明最開始是為了應聘模特,聊天中他卻很少提及這件‘本職工作’,許戚也沒有提醒。
這種好像彼此間都知道些什麼,但又不確定對方是否知道的感覺,化為了聊天時你來我往的試探。
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時候。謊言還沒有被撕破的那段時間,許戚經常會給廖今雪發短信——一起去吃飯嗎?下班了嗎?明天有沒有時間……對廖今雪的需求似乎永遠都以問號結尾,等待一句哪怕是敷衍的回應。
但印象里,廖今雪每次的回復都很簡潔。如果有事情要說,他習慣用最簡單的詞語表達出完整意思,而且總會在每句陳述語的結尾加一個句號。
這樣的習慣在許戚周圍的人里很少見。
但X也這樣。
許戚不明白這樣的試探算作什麼,心底的答案早已漸漸明了,他終究沒有忍住,在下一次聊天時直接問道:為什麼要用這張照片做頭像?
X遲來了須臾,這樣的情況很不經常:照片怎麼了?
許戚知道這樣的話和無理取鬧沒有兩樣,但是廖今雪能夠明白,這個世上只有他一個人能明白:太黑了,其他什麼都看不清,為什麼不選一張有月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