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苦歸辛苦,畢竟是我喜歡干的事,除了累點沒有什麼不好。”江夢想是林安楠想象的太嚴重了一點,便為自己的工作說了兩句好話。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打算什麼時候考慮自己的事情。”
林安楠沒有明說,但眼神和話里的意思并不難猜。
來自同輩的催婚讓江夢霎時百感交集,但也不能怪林安楠這樣問,她們都不是二十多歲的小年輕,同學里甚至有的都二婚了,未婚未育寥寥無幾。江夢不動聲色地揭過:“這種事情要看緣分,也不是說有就有。”
“也是,還要看緣分。”
來到這個話題,林安楠的笑容變得真切羞澀了許多,談起和自己現在的老公,同時也是她大學學長相識相戀的過程。江夢沒有打斷,做出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正說到畢業后是如何被求婚的,旁桌突然爆發一陣喧嘩,江夢和林安楠同時揚起頭。
“蔣明,你以為你是誰!”
穿著格子杉的瘦矮男人從座位上彈起來,漲紅臉指著身邊的人。桌上其他同學都在狀況外,歡笑戛然而止,每張臉上都寫著‘發生什麼了’的茫然。
蔣明翹著二郎腿,戴了名表的手腕大喇喇壓在桌上,派頭十足,“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旁邊同學都還看著,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你剛才……”
“行了行了,不就是借錢嗎?這點小事至于那麼激動,我又沒說不借給你,說吧,還缺多少?”
蔣明捏著鼻子掏出錢包,全然是打發叫花子的模樣,一點尊嚴沒有給對方留。
男同學的臉色紅了又白,活像拿油漆粉刷了厚厚一層。
旁邊的人不忍聽下去,和稀泥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趙斌,你先坐,冷靜一下,大家都是同學,這個場合鬧起來不合適。”
同桌的人看見這個情況,又聽見蔣明的話,矛盾的原委都猜到了一二。
趙斌媽媽前段時間出了嚴重的車禍,現在躺在醫院里急需用錢。這件事他們都知道,但沒人會傻到當面問趙斌‘缺不缺錢’。他們能幫就在私底下幫,不幫的也不會落井下石。
把話不留情面地當眾說穿,無疑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了趙斌一個狠狠的耳光。
林安楠蹙緊細眉,壓低聲湊到江夢耳邊:“他干嘛要在這個時候和蔣明提借錢的事?又不是不知道對方什麼德行。”
江夢還有印象,這個叫蔣明的男同學打從高中起就是這副毫無情商可言的刻薄樣,和女同學開沒有邊界的玩笑,拉著一幫自以為風光的小弟,霸凌年級里瘦弱的男生。
沒想到十幾年過去,到國外混了層金光閃閃的文憑,不堪的內里一點都沒有沾到邊,只是隔著一層皮不溫不火地燙了一圈。
林安楠掙扎一番,原本不想說的話還是沒有忍住抱怨了出來:“蔣明這人真是夠事,本來飯店大家都定好了,就他一定要選在這里請客,可誰臉皮那麼厚真的白白吃他一頓飯?到時候肯定還會aa補上。他是賺足面子了,完全就沒考慮過趙斌家里這樣的情況要怎麼辦。”
能讓如此好脾氣的林安楠說出這樣的話,顯然蔣明已經不是一個人的敵人。
一分鐘不到功夫,旁桌的戰況絲毫沒有削弱的跡象。
蔣明本來就不是好欺負的性格,和受了侮辱的趙斌互指鼻子叫罵,難聽的字眼有來有回,一桌人全都在旁邊拉架。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剛才不是還聊的挺好嗎?你們倆都是酒喝多上頭了,先坐下來,來杯熱茶降降火。”
“是啊,大家那麼久沒見,怎麼一見面還打起來了?這麼熱情的方式可沒人招架得住。”
有人開個玩笑想緩和氣氛,可惜起到了反效果。蔣明甩開拉著他的同學,從鼻孔里出了一聲不屑的嗤氣:“趙斌,這場架可不是我挑起來,借錢就借錢,這年頭借別人錢還想當大爺,哪有那麼好的生意?我沒有讓你跪下磕幾個頭已經算好心,你真以為我有義務幫這個忙?”
“是你先拿我媽開玩笑,不借就不借,誰稀罕你那幾個破錢?”
蔣明指著他就笑,還和旁邊人說:“看看,玩笑都開不起了,你這人怎麼連玩笑和實話都分不清?你媽出了車禍,撞的難不成是你的腦袋?”
趙斌眼睛赤紅,說什麼都要掄拳招呼上去,兩邊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江夢和其他人一樣只能干坐著,還沒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一道聲音穿破紛擾,不冷不淡地在空氣上方回蕩。
“這里是在打架嗎?”
不止江夢,所有人都在看見門口的廖今雪時愣在了當場。有的男同學沒有反應過來,江夢已經聽見周圍女同學連綿起伏的倒吸氣,有遲疑也有篤定,驚呼出了廖今雪的名字。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使林安楠幾近失聲,掩著唇呢喃:“他怎麼會來這里?”
直覺告訴江夢有哪里不太對勁,但又有哪里怎麼都說不通,敷衍地應了一句玩笑話:“可能他臥底在我們群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