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到如此決絕的地步,廖今雪也不忘留給他最后一絲生機——沒有拒絕,而是在考慮。
許戚失眠了幾個晚上,反反復復地思考廖今雪留下的話,一盆冷水將他澆醒,徹底清醒。
廖今雪的確從來沒有給他們的關系下過準確的定義,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自以為是,居然想當然地認為廖今雪真的會喜歡上離過一次婚、沒有任何閃光點的他。
欲望與愛,原來可以分的那麼清楚,清楚到殘酷。
這對廖今雪來說仿佛輕而易舉,像拿剪刀裁張紙一樣簡單。可對他來說為什麼會那麼痛苦?那麼難以接受?僅僅一周沒有見到廖今雪,許戚已經每晚輾轉反側,閉上眼都是廖今雪的臉。
明明該失望,明明該難堪。
可無法壓抑住這些的是難以自控的想見他的渴望。
等許戚反應過來,他已經在診所樓下徘徊,遲遲不敢進去。他時而繞到門旁邊,時而又慢吞吞地走遠,好像門的背后蟄伏著洪水猛獸。
許戚還在猶豫不決該以什麼理由出現在廖今雪面前,小琴推開玻璃門,打斷了他的糾結。
“許哥?來了怎麼不進來。”
被抓到現行的許戚渾身一僵:“我…”
還好小琴沒有在意那麼多,招呼許戚進來后就到前臺小姐那里領了好幾個快遞,抱著紙箱回來對干杵的許戚說:“廖醫生在樓上,你直接上去就行。”
“我…我等會再找他,不著急。”許戚實在不是撒謊的高手,磕磕絆絆地說完便扯開話題:“這些東西要搬上去嗎?我幫你。”
許戚先前常往診所里跑,小琴和他一來二去熟絡起來,沒有在這些小事上客氣,“麻煩你了,每年都少不了這些東西,廖醫生真是太受歡迎了,都快成了一件麻煩事。
”
許戚接過紙箱,不明白這些快遞和廖今雪有什麼關系,“這是廖今雪買的東西嗎?”
“當然不是了,廖醫生網購也不可能填診所的地址,”小琴笑許戚問的問題很傻,“這些禮物是廖醫生以前的病人寄的,也不知道她們哪里知道廖醫生的生日,每年都要寄點賀卡和小禮物,最后反倒便宜了我。也怪廖醫生長了一張讓人意志不堅定的臉,這樣的病人實在太多了,數不勝數。”
小琴說了一大堆,權當是朋友間無心的閑聊,許戚聽完后只有一句話在耳畔回蕩——廖今雪的生日。
“他是…今天過生日嗎?”許戚詢問的聲音微啞。
小琴說:“不是今天,10月…好像是10月21號,你不知道嗎?”
許戚完全不知道。
三天以后,竟然就是廖今雪的生日。
第42章 搖尾乞憐的狗
生日,這對許戚而言格外的陌生。
那場意外還沒有降臨之前,他擁有過過生日的權力,只不過日期靠近除夕,家里一忙起來常常顧不上他。后來許誠死了,全家人仿佛在一夜間忘記所有重要的日子——除了許誠的忌日。
許戚往后的記憶里,再也沒有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慶祝生日的畫面。
小琴的無心之言激起千層浪,許戚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廖今雪,現在心又亂,將快遞一放,匆匆找了個理由離開診所。
有些納悶的小琴照例拆掉包裹,把里面的賀卡單獨挑出來,敲響診室半掩的門。
“廖醫生,我把東西拿上來了。”
“放在桌上就行。”站在窗前的廖今雪目視許戚坐進停在診所斜后方的汽車離去,斂下眼底的晦暗,雙手插進白大褂兩側的口袋,轉身對小琴淡淡示意:“謝謝。
”
“不客氣,那我先去忙了。”
小琴退出診室,輕輕帶上了門,心底的疑惑沒能就此消散。
這些禮物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往常廖醫生從不會讓她在工作時間跑腿,偏偏這次,突然叫她下樓取幾個包裹...她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結果只是和往年一樣的賀卡。
大概是突然心血來潮了吧。
許戚回去就后悔起離開診所決定,準確來說,是后悔放棄見到廖今雪的機會。
但這個決定不是全無好處,他原本就是貿然造訪,要是被廖今雪發現,心底對他的印象說不定會變得更差。
許戚一點也不想讓‘考慮’,變成沒有可能。
他和廖今雪的關系還沒有被宣告結束,只是暫時繞進了一個死胡同,需要靠人打破前路的高墻。廖今雪不主動,主動的那部分只能靠他。
這條路崎嶇坎坷,終點卻吊著一根誘人的餌,只要這根餌一直存在,許戚沒有辦法輕易放棄。
思來想去,可能還是因為突然的生日訊息打亂了陣腳。許戚躺在床上輾轉,夜色借窗潛入屋內,靜謐的時刻,對廖今雪的想念會攀到頂峰。
他摸到床頭的手機,忐忑地給廖今雪發去這周以來第一條消息。
按下發送鍵的剎那,許戚知道,他已經在這場冷戰中選擇了妥協。
:你在做什麼?
即便相處了幾個月,許戚還是沒有學來廖今雪身上的從容鎮定。搭訕的第一條消息永遠透著不遮掩的真誠與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