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許戚還是沒能說出關于廖今雪的真相。
他和梁悅徹底翻篇,這一段往事他已經決定永遠埋藏在心底。梁悅有自己的新生活,他也要開始和廖今雪之間新的篇章。互不打擾,將是這段曾經的婚姻關系最體面的收場。
領離婚證的事情許戚當晚回去就告訴了廖今雪,這件橫隔在他們之
間的阻力一如輕飄飄的‘回頭見’,掀過之后,沒有帶起任何水花。
廖今雪提過一次他不想在工作時間被人打擾,于是總是往診所跑的許戚漸漸降低了頻率。所幸他還擁有廖今雪的休息日,可約會看了幾場電影后,許戚發覺廖今雪對這些都表現得興致缺缺。
“你不喜歡今天的電影嗎?”
回家后做了一次,也許因為白天消耗不少精力,廖今雪這次勉強算得上溫和。許戚沒有被折騰到昏過去,只有腰和雙腿稍感酸疼,洗過澡后靠在床頭問道。
廖今雪回憶了一下剛才電影的內容,“一般。”其實已經記不大清。
許戚見廖今雪想了那麼久,知道肯定是不喜歡,懊惱道:“早知道我提前看一下評分了,網上說這部電影適合情侶,我以為應該不難看。”
許戚從來沒有主動追求過誰,就連當年和梁悅在一起,幾乎全依靠自然而然。
在約會方面的經驗許戚完全可以算得上空白,可面對廖今雪,他只想把遲來的最好都給他,即便努力往往造成一些不盡人意的反效果。
廖今雪頓了一下,重復道:“情侶?”
“可能適合別的情侶,不適合我們,你不喜歡的話,下次就不去電影院了。
”許戚以為廖今雪還在問電影,于是解釋道。
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廖今雪側過身,連帶身上冷冽的淡香也竄進許戚鼻腔,沉聲說:“許戚,你也許誤會了什麼。”
迎上許戚微怔的雙眼,廖今雪不合時宜地想起,就在剛才,這雙堆積著紅的眼睛還在他身下斷斷續續地無聲控訴,比現在更順眼一點。
停頓片刻,廖今雪將事實平靜地宣判:“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和你在一起。”
許戚以為自己聽錯了,牢牢地注視廖今雪臉上的認真,想用笑聲緩解凝滯的空氣,但他笑不出來。
廖今雪冷眼看著許戚身上那層外殼破碎后一點點浮出的慌張,像一張被染臟的白色畫布,供他殘忍地在上面施力,而許戚對此偏偏毫不知情。
“......你說什麼?”
“我以為你明白,這種事情只是你情我愿,解決一下空窗期的需求。是我說的不夠清楚,讓你誤會了。”廖今雪柔聲說道,字字誅心。
解決需求?
許戚以為的溫存和愛撫,那些讓他心跳加速的特殊對待,被這冷冰冰的四個字打回原形。
上一秒他們明明還在抵死纏綿,享受切膚之愛,下一秒,為什麼就要在本該親密的氛圍里殘酷地告知他‘沒有在一起’?
那些溫柔、親吻、特殊對待,不是在一起又是什麼?
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我們明明都…...什麼叫做解決需求?”許戚坐起身,忘卻了身體的不適,渾身冷得不像話,比那日為了尋找垃圾桶里的照片而淋的雨更加冰冷。
“你要我一字一字翻譯給你聽嗎?”
“可是你是知道…知道我喜歡你……”
廖今雪當然知道,許戚做的這些全都源自一個簡單的理由——喜歡。
“我知道,但你要給我時間考慮一下。”廖今雪面對倉皇無措的許戚,緩緩說道:“身體上的接觸很簡單,也很容易做到,感情不一樣。你剛剛結束上段婚姻,我不想隨便就開始一段關系,你要讓我考慮清楚。”
繞到底,似乎又成為了許戚離婚的不對。
廖今雪的聲音不重,但總能準確地戳到許戚最在意、最想掩蓋的點,他啞然:“現在…你還在考慮嗎?”
廖今雪無聲地看著他。
許戚沒發覺自己紅了總是低垂的眼眸,不堪地喃喃:“那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又不拒絕...不拒絕做這些事?”
廖今雪勾唇笑了一下,但不含溫度:“不是你希望我這麼做嗎?”
就仿佛這一切和他都沒有關系,他只是按照許戚所渴望的那樣,居高臨下地施舍一二。他自己干干凈凈。
許戚咬住蒼白的下唇,涌起的疼被苦澀替代,被子下赤裸的身軀帶來前所未有的難堪,哪怕有一層遮蔽,也掩蓋不住他在廖今雪眼里的廉價。連帶他的感情也被貼上不值錢的標簽。
“…那現在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許戚鼓起最后的勇氣問道。
廖今雪輕撫了一下許戚的發梢,把問題交回給他:“你覺得的我們是什麼關系?”
朋友與仇人,熟人與陌生人,伴侶與情人。
可以擁抱、可以親吻、可以上床,唯獨不能提愛。
許戚恍惚中意識到,
原來為了得到一點點溫柔也需要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
廖今雪的溫柔,是淋在刀尖上滾滾的蜜。
許戚有足足一星期沒再聯系廖今雪,這一周里他只顧拍攝,沒日沒夜地工作,好像這樣就能緩解那一晚廖今雪帶來的打擊,麻痹鈍鈍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