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早。”
沉寂像一場拉鋸戰。
廖今雪身上的被子隨他坐起來的幅度滑落至腰間,許戚的視線僅僅停留了兩秒,飛快地移開。
胸膛下的心像丟失某個重要零件而壞掉了一樣,從醒來到現在,一直煩躁地跳個不停。
“昨晚的事你想怎麼辦?”
“要去吃早飯嗎?”
兩句話同時開口,諷刺的是毫不相干。許戚不敢相信廖今雪這個時候還能想著吃早飯,但又因為是廖今雪,這種事不關己的疏離態度很合理,簡直合理得招人恨。
許戚不想顯得自己很在意,就好像輸了一樣,可他一開口,還是暴露了內心其實在意得要命:“你什麼都不打算說嗎?”
廖今雪反問:“說什麼?”
“昨晚的事...”許戚梗在半路,緊緊咬著后槽牙,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聽廖今雪說些什麼。
解釋他們都喝多了,只是意外,成年人要懂得適當地裝傻——和上次一模一樣的話術嗎?
他們其實都很明白,這是一道無解的命題。
廖今雪披上了疊放在床頭的襯衫,修長的手指系起扣子,一寸寸遮擋住裸露的上身,“許戚,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
“...什麼?”
“你一直想從我身上尋找到答案,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現在這種情況你想要怎麼辦。”
廖今雪系上最頂部的扣子,將有關昨晚的痕跡掩蓋在這層布料下方。
他衣冠楚楚,又變回旁人眼里禁欲、高不可攀的廖今雪,就好像昨晚的瘋狂只是一場放肆的春夢,醒來了無痕。
許戚緊攥身上的被子,跟隨廖今雪的話問自己,他到底想要怎麼辦?廖今雪穿戴好后走到面前,此時,衣衫不整的角色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許戚。”
他和許戚曾期盼的那樣看著他的眼睛,叫出了他的名字,只是沒有一處含有溫度。
廖今雪抬起手臂,原本似乎想要摸一下許戚的頭,最后卻沒有這樣做,微涼的手指輕撩過他的臉頰,像是不經心的撫摸,也像在逗弄一個寵物。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我好像一直沒有看見你給你老婆報平安,”廖今雪說,“等會打個電話給她吧,我先下去了,你要是想吃早飯可以過來找我,或者給我發消息,我幫你帶一點回來。”
他用平靜的陳述割開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關系,許戚坐在床邊,直至廖今雪關上房間的門,周圍的空氣依舊是凝滯的,摻了滲入骨頭里的寒冷。
廖今雪是在提醒他,他結婚了。
他有自己的家庭,所以沒有資格與除妻子以外的第二個人溫存,更不可能和一個男人。
這有悖道德,是絕對荒謬、要被所有人唾棄的錯誤。
許戚當然明白被背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從第一次發現梁悅出軌,到現在,輪到他站在背叛者的位置。
這像是一種諷刺的報應,對他和梁悅來說都是。
許戚不想再麻痹自己這只是一個意外,如果那個吻還可以歸咎于酒,昨晚發生的一切他心里其實都清清楚楚。他可以阻止,但沒有那樣做,任由這個錯誤繼續發生。
那一刻,受到廖今雪的蠱惑而難以自控的他,面前已經沒有‘停下’這個選項。
擺在面前的如今只剩下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回去以后和廖今雪斷得干干凈凈,回到正常的生活。
不管廖今雪曾經和梁悅是真是假,他都不再追究,就當從來沒有這段重逢,這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場漫長而荒唐的夢。
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和梁悅離婚。
許戚還是下樓去找了廖今雪。
走之前,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鏡子,確認不會露出鎖骨上的牙印和其他曖昧痕跡,才拿上房卡下了樓。
酒店的早餐廳在二樓,許戚拿了一盤自助餐,很快找到廖今雪的身影坐在了對面。他們都不再提帶有昨晚的只字片語,那些事情僅存在于這一晚的酒店房間,反鎖上門,相當于把記憶的閘門一起關閉。這種不用于正途的默契,總是存在于他和廖今雪之間。
廖今雪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下午你有什麼打算?”
許戚把嘴里寡淡無味的牛角包咽了下去,始終盯著盤子看,“不知道,如果沒有事情,我想呆在酒店。”
酒席照常在晚上舉辦,白天這段時間理所當然地空了出來。可以去象城的景點,也可以在周邊隨便逛逛。
許戚看了天氣預報,今天的天氣很適合外出,但一想到懸而未決的選擇,心情便和外面的好天氣截然相反。
廖今雪將許戚的低迷收入眼底,轉動了一下手里的杯子,“你想去外面走走嗎?”
“去哪里?”
“附近有公園,我記得還有一個商場,離這里很近,可以直接走過去。”
許戚對廖今雪提的兩個地方毫無興趣,吃完一個面包就沒有了胃口。他想起了昨天和廖今雪在一起逛超市,好像那個時候的他們,反而比現在更加親近。
“你昨天不是說這里有一個寺廟嗎?”
廖今雪頓了一會,說道:“那個廟很偏,上去要先爬半小時山,今天是周末,去的人應該不少。